大梁朝服飾保守,男女皆著長袖,杜成既是個管事,那就不會如賣力氣的勞工那般不注重著裝,怎會漏出這麼明顯的特征?
“哎,就是有一回在酒樓,小二上茶的時候不小心灑到他的身上,他拿著帕子擦拭的時候,被我瞧見了。男人嘛,誰沒有幾條疤,是吧!你看我,喏,這裏,這裏,到處都是……”
紮木耳大大咧咧的挽起袖口展示傷疤,又要撩起衣服把肚皮露出來,杜若忙不迭地背過身,揮手阻止:“好了!好了!勇士怎能沒幾道疤!收好!收好!”
胡人們得意地笑成一團,這個英雄二字,深得人心。
西域到大梁迢迢數萬裏,這幫漢子頂著烈日風沙,冒著酷暑嚴寒,穿越重重山路,曆經重重艱險,對得起“勇士”兩個字。
休整了片刻後,大夥起身又繼續向前行。
李叔招呼著杜若上了馬車,“大公子,再往前走一段,咱們天黑的時候應該能夠到驛站。”
“好,出發吧!”
杜若在馬車上坐定後,對李叔問道:“咱們府上有沒有哪個人,右手小臂有一道疤痕?”
李叔想了許久,搖了搖頭,“大公子,這……老奴素日裏倒沒留意……”
也是,誰沒事兒會往人家手上瞧呢。
杜若拍了拍李叔肩膀,表示理解。
李叔好奇問道:“大公子,這個很重要嗎?”
杜若沒有多說,隻答了一句:
”“重要。回頭到了上京,你再去打聽打聽,原來府裏的下人中,是否有手臂帶疤的。”
“好。”
“李叔,你可還記得十年前,也就是大梁朝十七年,我爹來廣陵時身邊都帶著哪些人?”
“大公子,老爺每次出門,身邊肯定都帶著我。除此之外,還會帶幾個手腳功夫好的下人。可是您問的是十年前,老奴真得好好想想了。”
“杜淮安去了嗎?”
“……”
時間太長了,李叔有些不確定。
“那杜淮安的手上,可否有疤痕?”
“……大公子,我不是二老爺貼身伺候的人,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身體發膚也隻有枕邊人和貼身伺候的人才會知道,李叔不知也屬實正常。
李叔莫名覺得自己有些沒用,一個問題都答不上來,表情有些惆悵。
“不急,叔,你慢慢想,想起什麼,便來告訴我。”
雁過留聲,凡事都會留下痕跡,仔細尋找,杜若相信,一定能夠找到線索。
她的心中,首要懷疑的對象,便是杜淮安。
隻是,一則男女有別,二則與之早已反目,他的手臂是否有疤很難確認。無端端地,誰會挽起袖子給外人看?
掀開馬車上的卷簾,一股清風便刮了進來,讓人耳清目明。
斜陽斑駁、樹影灼灼,馬車壓過地麵的陰影,帶出一條條車轍,仿佛撕拉牽扯著杜若心上的傷口,真相究竟是什麼?
這一個個謎團無論怎麼翻找,都找不到線頭在哪,令人沮喪。
杜成是何人?
杜世安究竟知不知情?
萬全為何又來見西域商隊,他第二次帶走的藥材究竟是順手,還是別有深意?裏麵的東西,有何特別?
駝鈴聲聲,每一下都敲在杜若的心裏,讓她愈加覺得杜世安之死,並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