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額相抵、耳鬢廝磨,鼻息之間呼出的熱氣,讓杜若真切感受到他的歸來,語氣上竟不由地有些嬌羞:
“欠人債便矮三分,我可不想給我們陸大掌櫃丟人。”
陸離癡笑,捏著她粉嫩的兩頰,唇角帶著十分傲嬌:“還是我娘子最厲害!”
杜若眉眼一彎,很是受用。
她熱切地拉著陸離,在房中坐下,又細心給他沏了杯美容茶,待陸離淺嚐後,兩枚星目充滿期待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他的評價。
“的確……”陸離頓了頓,肆意地笑了:“……很甜。”
女子美顏之物,他向來是不懂。
駱子楚的茶,哪有她這般的果香四溢,聞之清香,飲之甘甜,確如如花少女般馨香、甜美,在茶品之中倒是頗為新奇。
杜若撇嘴,故作不滿:“那小白的美容膏,我可就不給你看了。”
“小白?”
陸離眯起眼睛,抬了抬眉毛:什麼時候,兩人稱呼都如此熟絡了?
杜若瞧著他神色一凜,心裏暗笑幾分,但還是改口:
“蘇沐白在醫術造詣上,的確又天賦。上一趟紮木耳帶來的西域藥材,被他發揮到了極致。”
陸離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被她這一小舉動暖到了心裏,她越發在意他的感受了,真好。
回上京的這些日子,他陷入了昏迷,每每便都在夢裏看到她在四處奔走、不停尋他。可任他喊破了喉嚨,二人在夢中始終隔著蒙蒙白霧,無法相遇。
醒來後一陣心悸,他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分離,換了身難以看出血跡的玄色衣袍,便踏著月色來了。
燭火搖曳,她的臉被燈火勾勒的忽明忽暗,講述他不在上京的時日都發生了哪些事,件件隻報喜不報憂,還刻意瞞過了駱子楚與蘇沐白的往事。
一是她應承過駱子楚的,她必須要謹守承諾;二來,雖燈火晦暗,但她依然察覺到陸離的臉色不好。
“這一趟出門,一切還順利嗎?”
燭火映照她的雙眸清亮璀璨,眉間的微蹙讓他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撫平。
這小小的、清麗的臉龐上,滿滿都是對他的擔憂。
“順利。”
陸離將她一把拉到自己的懷裏,驚得她低叫了一聲,又暗自垂眸,羞得隻顧看著腳底。
“若兒,別動。”
陸離啞著聲,溫柔地將她摟在懷中,將自己的腦袋俯在她的肩膀上。
胸口隱隱傳來絲絲的疼痛,穿透至周身經脈,讓他微微滲出冷汗。
有她在懷,暖香流動,才是他貪戀的人間煙火。
“就這樣,抱一會。”
杜若的心頭驀地一沉,她似乎意識到今晚的陸離,與從前有很大的不同。
從前他總是那般肆意張揚,哪有今日這般的情緒低沉。
她心裏一刹那便明白,他口中的“順利”,怕是極度的不易。
她溫柔的伸出雙臂,攬住了陸離的脖頸,輕柔地靠在了陸離寬闊的胸膛之上。
濃長的睫毛垂下暗影,精致的鼻翼微微一動,紅唇輕啟,讓陸離此生難忘:
“日後你我尋一處院子可好?不必太大,朝看天色暮看雲,晨嚐朝露沐晚風。”
原來,每一封信,她都很認真地記在心裏。
陸離七零八落的心,刹那如暴風驟雨閃過,化作遍地落英墜入心田,因著這短短一句,又拚湊在一處,化成種子萌發了嫩芽,活了過來。
心花怒放,原是如此。
“不必日後,很快。”
若兒,再等等我,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