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瞧了瞧銅鏡中的自己,也有些疑惑:“我也納悶,我身份低微本是不該去的。但不知為何皇後娘娘竟讓人送了帖子,我也頗為奇怪。”
半夏想了想:“莫不是您也是入了皇後娘娘眼的定王妃人選?”
杜若瞥了她一眼,笑道:
“你覺得可能嗎?我如今是什麼身份?我估摸也是因為美容膏的緣故。聽說小白如今研製的美容膏深得娘娘們的賞識。明日穿素淨些,低調些便是了。”
七月初三的荷花宴,在宮中的玉液池舉行,避開了毒辣的日頭,時辰定在了申時一刻。
玉液池的荷花開得亭亭玉立,接天無窮碧,映日別樣紅。
傍晚的微風吹過,清雅的荷香便四溢開來,讓人賞心悅目。
池邊早就搭好了香紗帷帳,為諸位嬌弱的世家千金遮風擋陽,流水席案之上,水流潺潺,一盤盤精致的小碟,裝載著精美的點心,隨水蕩漾。
皇後娘娘一身明黃宮衣端坐在正中,左右婢女各自打著鎏金芭蕉扇,正與幾位妃子笑意盈盈,眼波不停地在各大世家千金臉上一一掃過。
入席的世家千金多數杜若都認識,平南侯嫡女燕柔嘉、鎮南將軍嫡女梁勝萳,便是梁世昭的妹妹了,除此之外,刑部尚書千金、禮部侍郎的孫女、吏部尚書的次女,甚至幾個公侯家的千金也都一一在列,而劉家的劉映雪和杜若則坐在了最末席。
杜若倒是覺得如此安排深得她心,她就想隱沒在眾人之中,到點離席便是。
劉映雪慣來清傲,與這些公侯世家千金來往不多,對著杜若微微頷首,二人也默默品著冰酥燕窩羹,未有多言。
如此這般坐了一會後,千金們便有些按耐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今日怎麼沒有看到定王?”
“皇子與公子們都在前頭的席麵上,別急,一會便會來了。”
“真的?聽說三殿下、四殿下都來了,還有鎮南將軍家的、英國公家的世子,尚未婚配的,聽說今日都來了席麵……”
“哇……那豈不是亂花入各眼,定王若是不成,別的公子也行啊……”
“你看我的釵環還正不正?今日這身衣裳可還醒目?”
劉映雪一貫撇了撇嘴角,以示不屑。她看向前方虛無處,對著杜若說道:
“沒想到杜姑娘也有這樣的心思,我還以為,杜姑娘連永平侯府世子都入不了眼,是個特別的。”
杜若心知她誤會了,本不想解釋,但劉映雪給她的印象不錯,自己還有心結交她,便開口說道:“劉姑娘誤會了。我隻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帖子,入宮見見世麵罷了。”
劉映雪麵無表情,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如何。
這時,外頭人頭攢動,原是荷花池中的臻品——黃山金蓮要開了。
黃山金蓮曾是道家仙葩之一,是北嶽華山的鬆柏仙翁贈予黃山道士的。大梁朝曆來尊道教,便引入了此臻品於玉液池之中栽種。
此花綻放如金絲蓮花,於一眾荷花之中別有仙氣泠然,花開時從無定數,每年僅開一茬便謝,能看到此金蓮綻放,便被認為是有無量的福氣。
於是,眾世家千金跟著皇後的鳳駕,一同漫步到了玉液池邊。
涼風習習,黃山金蓮緩緩綻放,猶如雨露朝霞,緩緩展開金絲玉臂,霎時幽香撲鼻,讓人神色一凜,心曠神怡。
遠處的皇子與公子們也聞聲慢慢靠近玉液池,今日的賞荷宴,這時才算是進入了正題。
杜若跟著人群站在最角落,她本就無心湊熱鬧,但不得不隨著大流,在此應付一二。她百無聊賴地四處望著,突然,身後一股力量,重重地將她推向了荷池!
杜若隻覺眼前一閃,那是夕陽的餘暉。
下一秒,她便墜入了幽綠的荷池之中,滿眼綠意。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