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那些小傷,他特地讓人放出消息昭告四海,無非是想逼著她現身,惹她心疼罷了。
可這一次大戰實在凶險,他是主帥,若被敵軍知道他重傷昏迷,定然要出大亂子。
封鎖消息是對的。
“我昏迷了多少時日?”
陳皮:“五六日了,將軍。”
“我昏迷這些日子,便沒有其他人來過?”
陳皮:“……沒有。”
齊元昊凝神望著陳皮,鬼手陳在一旁打著哈哈:
“主帳被圍得密不通風,連個母蚊子都飛不進來……”
齊元昊:“哦,是嗎?”
他凝視著自己的手掌:“可我總覺得,似乎有人來過。”
鬼手陳:“你那是燒糊塗了。做夢罷了。哎,我可聽見了,夢裏頭你可一直喊著丫頭的名字。我勸你啊,忘了她。她心腸硬。怕是不會再回頭了。”
齊元昊盯著鬼手陳:“你怎麼知道?你見過她?”
鬼手陳被他盯得直發毛,連連擺手:“沒有!絕對沒有!我猜的。”
陳皮適時地端了一碗藥:“將軍,該喝藥了。”
齊元昊皺了皺眉頭接過了湯碗,沒有再說話了。
……
鬼手陳和陳皮一前一後出了營帳。
“籲~嚇死我了。這臭小子!”鬼手陳連連拍著胸口。
“將軍再多問我兩句,我怕我要跪下了。”陳皮更是後怕。
鬼手陳:“這件事都交代過了,應該沒有人會再多嘴的。”
“是啊!是啊!”
當日在營帳中的諸將,也不想被人知道,他們這一群大老爺們湊在一起,最後還是一個女人拿了主意。
再加上陳皮對諸人都一一下了封口令,想必應該萬無一失了。
鬼手陳無奈地搖了搖頭,悶聲喝了一口酒,呼出了一口寒氣。
一個是自己的愛徒,一個差不多跟自己兒子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看不透。
“老了,老了!搞不明白了!”
入夜,萬籟俱寂。
主帳內隻餘一盞微弱的燈火。
齊元昊靠在床榻之上,神色晦暗不明。
一道黑影嗖地一聲鑽入主帳,跪了下來。
是天暮。
“主子。”
齊元昊:“說。”
“若主子的確來了。主子醒來前,她便帶著婢女離開,天齊一路跟著。”
齊元昊垂眸,笑意浮現在蒼白的臉上,溫柔如皎月。
他就知道,那不是夢。
此次北征,他早已料定,必是一場硬戰。
他特意提前安排駱子楚帶侯方域先行回上京,又瞞著陳皮,在暗處布置了暗衛。
為的便是借此戰,引杜若現身。
先前總是一些小傷,興許她是提前得到消息,從未出現。
齊元昊每每期盼總是落了空。
張熙入了埋伏是意外,齊元昊前往救援中箭也是意外。
中箭的那一刻,他竟然沒有害怕,反而有些欣喜。
這一次定是個大傷,她若是見到,定是肝腸寸斷,抱著他不放。
下一秒,齊元昊便暈了過去。
計劃沒有變化快。
他們本來的打算是在大軍大捷後,齊元昊摔斷個手或者跌斷個腿什麼的。
沒想到,這一下子整大發了。
眼看著自家主子的臉都快變成死人色了,那群武夫還沒商量個對策來。
天齊、天暮二人都傻眼了。
可將軍多次叮囑過,若他受了傷,暗衛不得現身。
兩人隻能躲在暗處。
幸而如齊元昊所料,鬼手陳真的知道杜若在何處。
他果真將杜若帶到軍營。
天齊、天暮二人直到看到杜若,才鬆了一口氣。
若非杜若及時趕到拿定了主意,天暮實在不敢想後果會如何。
他萬分後怕:“主子!恕屬下多言,此次實在太過冒險!您若是有個萬一……”
齊元昊抬眼,眸間沉靜如水,果敢而堅毅:“沒有萬一。”
她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