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街上緩慢前行,杜若和齊元昊二人沉默了許久。
樹欲止,而風不停。
王茀弑君的背後,還埋藏著無數的雷。
齊元時貪汙的那些錢,順著線到了王茀這裏,便徹底斷了。王茀不知真瘋還是假瘋,總之,銀子不見了。
數千萬兩的銀子,如今又落入誰的手裏?
齊元昊總覺得王茀的背後,還藏著一個影子。
“那王昀行事蠢笨如豬,就算是有王茀在指揮,也做不到那麼細致。”
杜若抬眸望著他:“所以,你懷疑王茀的背後也有汝陽王?”
“是。”齊元昊點了點頭:“六皇叔遊走在陛下、皇後、嘉貴妃之間,真是長袖善舞啊!”
他就像是這棋局的看客,左右著事件的走向,遊刃有餘。
杜若握緊齊元昊的手,想到了突破點:“齊元時比我們想象中知道的還要多。你看……”
“去探一探襄王府?”
“對!”
齊元昊思慮片刻:“今夜我去。”
杜若又握緊了他的手,眼神中帶著期盼。
這無聲的撒嬌落入齊元昊的眼裏,心都化開了一地。他無奈地搖頭:“同去。”
“阿離最好!”
她環繞著齊元昊的脖頸,興奮地親了親他的麵頰,讓他甘之如飴。
入夜,汝陽王府的書房,古琴聲悠悠。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
“父親。”
汝陽王第三子齊呈熹,在書房外躬身垂首,完全不似白日那紈絝模樣。
汝陽王齊冀手一收,琴聲戛然而止。
“進來吧。”
齊呈熹:“父親奏的是《鳳求凰》?孩兒不敢打擾。”
“無妨。”
汝陽王神情淡漠,示意齊呈熹進來。
齊呈熹這才小心翼翼地踏入書房,將房門合上。
“你大哥、二哥這兩日忙什麼?”
“明年春闈之事,聖上已交由謝大人和他來負責,近日大哥都宿在翰林院準備考題。”
“虹山洞那邊已由二哥接手。以襄王府名義從大理寺領回來的那批鐵礦石,今晚也安排人轉移去虹山洞了。”
汝陽王撫須:“做得好。虹山洞那讓你舅父多盯著!如此高純度鐵礦石,定能煉出上好的精鐵利刃。”
齊呈熹垂首恭敬地說道:“父王英明,一切都在父王的掌握之中。”
“戶部那些銀子,足夠我們買上好的兵器和甲胄。記得,對那些跟隨我們的死士,要多給銀子,不得克扣。如此,人家才能為我們賣命。”
“是。隻有多給,絕對不敢克扣一厘。”
“父親,孩兒還有一個顧慮,便是宮裏的那位……”齊呈熹小心翼翼,生怕觸了汝陽王的逆鱗。
果然,汝陽王拉長了臉:“我自有主張。”
“是。”
汝陽王似乎覺得剛剛對齊呈熹過於苛刻,便拍了拍齊呈熹的肩膀:
“你與耶律阮二人相處可還好?”
齊呈熹唇角一提:“我二人本就是各取所需罷了,父王無需擔心。”
“嗯。你能如此想,父王便放心了。一切以大事為重。”
“是。”
汝陽王欣慰之餘,又有些惋惜:
“隻是可惜了,這一次竟然被顏家耍了一道,臨時撂了挑子,沒能把五皇子和永平侯府一同卷入進去。不過,顏又銘失了禁衛軍一職,五皇子日後也成不了氣候。”
齊呈熹眉頭一閃:“此事恐怕背後有定王的手筆。”
“想來必是如此。否則,以顏家的腦子,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死局的。定王的心思深,是我們大業的絆腳石,不可不除。”
“父王,還有一事,兒臣不明,當日皇後給的的確是毒藥,何以聖上竟平安無恙?”
汝陽王垂下眼瞼:“這藥王茀拿給我看過,的確是荼蘼。如今想來,怕是在齊元時身上被人調包了。能神不知鬼不覺做出這樣的事,除了定王,沒有別人。”
齊呈熹咂舌:“此人果然可怕。”
“若非如此,當年父王怎會設計讓他陷在西北。隻是沒想到聖上又召他回京。”
汝陽王一想到這,便想起了杜若:“他身邊那個女人,也是個厲害的。”
明明齊元時一箭穿透她的腹部,沒想到這杜若竟還能活下來。
他本就是借著杜若將齊元昊調離上京。而後借著她的死,徹底將齊元昊釘在西北。
可沒想到還是人算不如天算!
梟天翊不僅救了她還收了她為義妹,轉頭還將她嫁給了齊元昊。
“會不會齊元昊通過她與天狼勾結了?”齊呈熹伸手在脖頸一劃:“不如兒子派人去殺了她。”
汝陽王眸間森冷:“他若是勾結了天狼,那更是我們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