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準備動手之餘，謝孤言也終於安心地想到，嗯，不愧是她。
不這麼來個大的，實在不是棠梨的畫風。
然而接下來的內容，讓謝孤言也是神色陡然冷峻。
【呃啊啊啊，我要氣炸了！】
【師尊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師尊一家，還有師兄師姐，都是被十老頭密謀害死的麼？】
棠梨聲音都氣得發抖。
【七百年前，鬼族與人族血戰時。他們隻因厭惡先代掌門清正敏銳，妨礙他們攫取利益，便出賣先代掌門情報給鬼族，並阻礙援軍救援。】
【最後，先代掌門一脈不肯舍棄歸墟城百姓突圍，在孤城中血戰八日八夜，未等到援軍，力竭而死。】
【鬼族恐懼他們，竟毀其屍骸……堂堂掌門一脈，隻有另一側戰線的少數幾個問劍脈幼年弟子僥幸延續。】
【而為了避免這些孩子長成，十長老又羅織罪名。】
【有人拯救滿城凡人，便說他疑似延誤戰機，死罪。】
【有人在大軍屠城時，仁慈放過一名鬼族嬰兒，便說她疑似投敵，死罪。】
棠梨看不下去了。
哪怕是聖人，在這種莫須有罪名下，也不能保全自身。
【唯獨師尊當年由於年幼，看起來性子溫柔，適合用於給其他勢力堵嘴而得以存活，卻被隱瞞過往真相，至今以為先代掌門是意誌孱弱，被敵軍攻破而戰死……做人怎麼能這麼無恥啊！】
【無恥！】
【該死，怎麼才能告訴師尊真相？他剛才居然還好脾氣對那些畜生笑，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棠梨以前不懂。
月夢微這般溫柔出塵，天資實力不俗的人，原作裏怎麼能成為男主經驗包。
現在看來倒是不奇怪了。
或許當年他也有過意氣風發時，然而在所有親近熟悉之人盡數死去後，當初的孩子便是拚盡全力，也隻能露出默默然微笑了。
哪怕爭權奪利，又有何意義？
【這不純溫柔笨蛋麼？】
【當然，如果不是這種性子，師尊估計也不能活著長大，也不能收下我了。】
棠梨滿心憐惜。
那些死者於她而言隻是傳聞人物，可師尊卻是實實在在對她笑，對她溫柔的好脾氣美人。
所以她隻為月夢微說話。
可流華仙尊本人卻不這麼想。
素來掛著清淺微笑的麵容，此刻霎時間素白。
他的眼眸轉向十長老——十個皮膚如核桃般皺巴巴的老頭，此刻才發現，那雙蒼空般的眼眸，也有仿佛壓抑暴雨的時刻。
他輕聲問：“真的麼？”
溫柔笨蛋，於棠梨而言是個心疼同情的詞語。
可是對於一宗掌門，一個劍修天才，公認的強者，這當真是褒獎之語麼？
他的心早在數百年前，便隨著師尊他們一同埋葬在歸墟城中，所以他對許多事都不再在意，不再關心。
最愛溫和微笑的師尊。
最關照他的師娘。
會在樹下舞劍的師姐。
悄悄仰慕師姐的師兄。
還有其他少年意氣，天賦不凡的前輩們……
其實就連棠梨，有些話也說錯了。
少年時的他並非如此性格。
孤言與鶴羽結合在一起，方能形容他的混賬吧。
是在相識之人逐漸凋零後，他的變化才越來越大。
隻要他溫柔微笑，師尊便還在。
隻要他待人寬和，師娘便還在。
隻要他弘揚劍道，師姐便還在。
他活在很多很多人的影子裏，逐漸成為萬劍宗的掌門。
然而……
他輕聲道。
“這一切都是謊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