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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保護棠梨、以及那些孩子的考慮，以功德賑濟嬰童亡靈時，並沒有讓許多人在場。
棠梨心音終究起了作用，其他師兄們有意無意地，都不自覺地注重那些女子感受。
除了那些孩子的生母外，在現場的負責的隻有四名女修。
棠梨、兩位師姐、以及司棋。
那些女子被尋來時，眉眼尚且懵懂瑟縮，她們的丈夫也很不滿意農活被耽誤。
隻是因為萬劍宗的弟子威望卓著，那幫男人不敢反抗罷了。
他們隻是向小仙長們賠笑，同時狠狠瞪自己的妻子。
不少陰暗卑劣的男人甚至琢磨，仙長們怕是準備享用這些婆娘……婆娘髒了以後也不是不能用，但必須想法子叫她攀上仙長高枝才行。
不然嘞？
這婆娘可是花了一兩碎銀買來的，專門要生兒子的！
以後要是生不出兒子，那肯定是被仙長玩壞的，必須賠他損失！
這些婦人或許也有類似猜測，但更可能沒想這麼多，放在誰手裏不是被折磨了？
她們形銷骨立，雙目無神。
牲畜在被鞭打時，尚且知道嚎叫呼痛，但人類會忍耐克製，她們甚至不會為自己發聲。
隻是，當她們看見那些男修陸續離去，場中隻留下兩名女仙子，與裏長娘子時，臉上多少有了表情波動。
但大家還是寂靜無聲。沒人敢說話，怕被懲罰。
裏長娘子在棠梨鼓勵的眼神中上前，醞釀半天，嘴唇顫抖，不成語句。
和邪祟交易時她沒有畏懼。
折磨煉製嬰童時她沒有愧疚。
仙長找上門的時候她更悍不畏死。
可是，當那些同樣被折磨，同樣蒙昧，同樣淒楚的女子看過來時……她害怕了。
她艱澀開口：“很抱歉，今日法事，是為了你們的孩子……”
司棋艱難地將罪行闡述。
女子們寂靜無聲，連哭音都沒有。
司棋劇烈的顫抖起來。
向她投來的，那些黯淡麻木目光猶如千斤重，讓她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下，重重磕頭謝罪。
不單是為戕害嬰童的罪行。
更是因為她清晰感覺到，自己做錯了什麼，錯過了什麼。
豬崽被拎出豬圈宰殺時，母豬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麼？
司棋自詡救世主，可她何嚐不是將馴化推波助瀾的凶手之一。
她想，在自己自裁謝罪以前，還有更多亟待完成的使命。
*
陸忍目光時不時往院子裏瞟。
其他弟子不禁奇怪。
他們出於尊重，沒有留在那邊，反正小師妹話多，如果有意外，會第一時間發覺。
屬於棠梨小師妹隻要喊一句“救命”，瞬間就會有三百刀斧手蹦出來助陣的程度。
“你操心什麼呢？”有人揶揄道，“之前不是還嫌人家天真幼稚麼？”
“她還不天真？”陸忍吐槽，“把自己功德讓出去，完了還得上功德捐，誰聽了不覺得是呆瓜？”
“你表情看起來可不像覺得她是呆瓜。”弟子揶揄。
陸忍在內門以心直口快，脾性火爆，說話難聽著稱，別說外宗女修，就連自家宗門的師姐師妹，都對他敬而遠之。
別人不稀罕他，他也不稀罕別人，嘴硬的厲害。
但熟悉他的同門都能瞧出來，別看他這段時間對小師妹各種挑刺拌嘴，但對其他人可從來沒——
思緒戛然而止。
因為斜對麵，被所有人有意無意避開的地方，俊俏馬尾少年正冷冷盯著他們。
摘下青銅鬼麵後，他不再是青麵獠牙的邪魔。
但那陰鬱乖戾的眼神……哪怕是同門，也會心生畏懼。
“多謝關心，但有我在，棠梨不會出事。”司鶴羽露出冷冰冰的笑容，“兩位師兄還是關心自己的安全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