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晚如願進了無相的禪房。
進門前,她將雀枝留在了外頭守門。
自雍晚一進門,無相的眼神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雍晚知道他在打量自己,索性回望過去,大大方方地與他對視。
“施主,請坐。”
無相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雍晚坐在他對麵。
雍晚飛快地掃了一眼桌案上的棋盤和尚未來得及收拾的茶杯,下意識瞥了一眼身後的屏風,站在原地未動。
她總覺得,那屏風後頭有人。
無相看出了她的顧慮,慈祥地笑了笑:
“方才老衲的老友在這兒與老衲對弈。”
聽到這話,雍晚才邁步走到無相對麵坐定。
“老衲怎麼不記得自己曾經給施主相過麵啊?”
給雍晚相麵是上一世的事,無相自然不記得。
雍晚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輕飄飄地將這個問題揭了過去:
“無相大師日理萬機,自然不會記得我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小人物。”
如此一來,無相便認定雍晚方才讓小沙彌傳的話是在誆騙自己,為的就是讓自己見她一麵。
到底是得道高僧,就算認定是雍晚欺騙了自己,無相麵上也並沒有半分不悅,仍舊看著雍晚笑得慈祥:
“老衲觀施主明眸皓齒,心氣祥和,佛祖在上,隻要您一心向善,定會萬事順遂,福報不絕。”
說著,他還一手撚著佛祖、一手行了個佛禮。
這種車軲轆的話,無相不知道說了多少回了。
若是尋常的香客聽到這話,定會喜笑顏開,豎起大拇指稱讚無相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說不準臨走前還會歡歡喜喜地捐上一大筆香油錢。
可雍晚不一樣。
她盯著無相的眼睛,眸子裏邪氣擋都擋不住:
“是嗎?大師您再好好看看?”
這般不同尋常的香客,無相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他停下撚佛珠的動作,閉目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雍晚也不著急,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一時間,屋子裏沒有半點聲音,安靜得有些可怕。
躲在屏風後麵的紫衣男子雙手環胸,聽著外頭的動作,默聲說:
“這個老和尚又在故弄什麼玄虛?”
過了好一會兒,無相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睛。
隻不過,這一次,他眼中的祥和悉數變成了凝重:
“還魂香,原來你是巫家的人。”
雍晚知道無相道行不淺,卻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說出了令自己疑惑的話。
還魂香?
他說的是還魂木打造的簪子嗎?
可是,為何我從未聞到這簪子有香味?
雍晚下意識摸了摸插在發髻間的簪子。
細微的動作並未逃過無相的眼睛,他隻看了一眼雍晚頭上的簪子,又很快移開目光:
“不是它,香在你身上。”
這話說得雍晚一頭霧水。
不過片刻後,她又想明白了,自己是用還魂術逆世而來的重生之人,想來,這還魂香應當浸入了我的靈魂吧。
無相本以為雍晚隻是尋常的信女來找自己相麵,如今知悉了她的來曆,卻有些拿不準她來找自己的真正意圖了。
“敢問施主,為何而來?”
“我先前所言,句句屬實,事實證明,大師的讖言句句應驗,如今時移世易,我想請大師再幫我看看接下來的路。”
雍晚口中的時移世易是什麼意思,無相心知肚明。
可屏風後的人卻是一頭霧水。
他想著,等雍晚走了,一定要逮著這老和尚好好問問他們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