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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到達終點站聖佛朗西斯科的時間是下午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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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的歸來,李永唐沒有通知任何人。但在出站口處,他看到了一個在記憶中似乎很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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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嬌小的白人少女,她戴著一頂淡黃色的遮陽帽,一頭卷曲的棕色秀發垂到腰間,一襲白色長裙的裙裾在輕風吹拂下緩緩搖擺。李永唐在那一刹間有種錯覺,似乎自己不是在熙熙攘攘的火車站裏,而是走進了一幅名為《少女的等待》的油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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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唐正在愣神,那個少女發現了在人群中的他,驚喜地輕呼一聲,雙手提起裙角輕盈地穿過人流,李永唐還沒有醒過神,一個溫香柔軟的身軀已經撲進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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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你終於回來了!”少女的聲音帶著微不可覺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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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著少女的發香,一個名字漸漸在腦子裏清晰起來,“卡特琳娜?”李永唐試探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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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的激動過後,卡特琳娜又恢複了少女的羞澀,她不好意思地離開李永唐的懷抱,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是托尼打電話告訴我的,我猜你一定沒有告訴你的家裏人,所以我就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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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也知道,我家裏根本就沒有電話,”李永唐苦笑,家裏的老頭子對白人的一切玩藝都看不順眼,再說電話公司也未必肯為一個華人非法移民家庭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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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是全美國華人最多的州,也是排華運動的發源地,這裏絕大部分的白人都不歡迎華人。一個白人少女和一個華人青年在車站出口親密的交談,就像是沙漠裏豎起一棟摩天大廈一樣突兀顯眼。眾多驚奇、不屑或是鄙夷的眼光紛紛投向他們,李永唐還看到幾個貌似地痞無賴的家夥不懷好意地打著手勢,準備朝這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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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嘉,”李永唐叫著卡特琳娜的昵稱,“我們離開這兒再談,好嗎?”雖然他並不怕那幾個家夥,但現在不是惹事生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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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卡特琳娜開車的還是老默菲。這個愛爾蘭老頭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對李永唐的問候他隻是冷淡的點了點頭,等兩人坐好後他發動汽車往唐人街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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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琳娜親昵地挽著李永唐的手臂,興奮地給他說起一些當地最近發生的雜聞趣事。李永唐貌似很感興趣地聽著,不時還恰到好處地感歎幾句,其實他的心思和視線一直停留在少女洋溢著快樂的俏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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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臉型嬌小而不失圓潤,一雙藍色的眼睛蘊含著讓人沉醉其中的魔力,小巧挺翹鼻梁的完美線條能夠讓全世界的雕塑家為之發狂,她可愛的小嘴正在快速地吐出動聽的音符,開合間還露出了一排潔白的貝齒,讓李永唐有種想親吻下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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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琳娜感覺到了李永唐毫無顧忌的注視,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的她突然沉默了,白皙的臉蛋透出一抹淺紅,原本挽在李永唐左臂的雙手悄悄收了回來,無意識的玩弄著自己的衣角。一時間轎車裏充滿了曖mei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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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任的記憶裏,卡特琳娜隻是一個青梅竹馬的小妹妹,有點愛哭還很纏人,甚至到了十五、六歲還喜歡形影不離的賴在李永唐和托尼身邊。但在另一個時空有過不少泡妞經驗的現任李永唐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身邊的少女對自己的感情已經超出了兄妹的範疇,現在她那含羞帶喜的眼神就是很好的明證。阿米豆腐,除了爛攤子外,我的前任總算是留下點讓人期待的東西……李永唐偷偷雙手合什感謝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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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琳娜覺得自己的小心髒快要蹦出胸膛。不知什麼時候起,她對這個一起長大的華人青年產生了莫名的情愫。他那雙好看的黑色眼睛總是有點憂鬱,他一招一式地練習神奇的中國功夫時是那樣的剛健瀟灑,他對任性的自己是那樣的溫柔,能夠偎依在他堅實溫暖的懷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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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將要失去這種幸福。那個來自邁阿密的高傲小姐輕而易舉地奪走了他的心,也奪走了他的人。在他離開聖佛朗西斯科的那天,她強裝笑顏目送他隨火車一道遠去,任由自己的心慢慢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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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兩年裏卡特琳娜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的。她想過要離家出走到邁阿密去找他,但又舍不得自己年老病重的母親。再說這又有什麼意義呢?他的心已經屬於別人,每次通電話他都要說到那個麗莎如何如何,把她的心攪得不住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