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潰敗(一)(1 / 3)

在倫敦的唐寧街10號,那個李永唐打算要狠狠教訓的人,正和大英帝國的首相亞瑟·納維勒·張伯倫談論起南洋的中國僑民。這是一位氣度華貴、眼窩裏夾著一片單片眼鏡的年老紳士,如果愛爾蘭共和軍的馬丁·弗倫奇先生看到這位紳士的話,一定會認出他就是在安蒂波迪斯自治事件中的老熟人、華龍公司絕密檔案裏至今還留著其*的帝國上議院議員,斯蒂文森·懷德爵士。

“尊敬的爵士,你真的認為,遍布在香料群島和大洋洲的黃種人會對我們的遠東殖民地構成威脅嗎?”帝國首相克製住自己想打嗬欠的強烈yu望,努力表現出最為客氣的態度。

自從這年的5月上任之後,這位自詡“對整個世界了如指掌”、致力於維護“日不落帝國”長久光榮的首相,就把他的精力全部放在了歐洲——準確的說是放在德國和那位奧地利前下士身上。在那個留著可笑小胡子的前下士煽動之下,德國表現出了日益強硬的態度,先後在1935年進軍薩爾地區,1936年入侵萊茵蘭非軍事區,現在又有情報說德國總理準備把手伸到他的家鄉,妄想把奧地利並入德國!這可真讓他頭疼。其實,他覺得自己理解那些德國人的心情。凡爾賽給他們的懲罰確實過頭了,才造成了今天德國人對周邊國家的仇視,以及籠罩在歐洲上空的戰爭陰影。今時不同往日,上次戰爭的慘烈和之後19年的和平讓如今的英國人極度厭惡戰爭,他就是許諾會維持一個和平的歐洲,才得以坐上了首相的椅子。他覺得自己要做的也就是盡量安撫受委屈的德國人,讓他們看到和平的好處,打消他們軍事冒險的念頭。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讓已經68歲高齡的他感到有點吃不消,而眼前這位懷德爵士卻跑過來煞有介事地跟他說,那些在南太平洋島嶼上賣苦力的中國人正在形成一股危險的勢力,已經對大英帝國的遠東殖民體係構成了嚴重的威脅——這真是一個愚人節的笑話!他可不相信以這位爵士和軍情局的交情,會不知道這幾天中國戰局的突變!

“請看看這份上海領事館昨天發來的緊急電報吧,爵士。前天日本人突然發動一次漂亮的登陸,包抄了中國軍隊的後路,70多個師的中國士兵像鴨子一樣四散而逃,中國可以說已經戰敗了。就這麼一個虛弱的國家,她的海外僑民憑什麼可以威脅到大英帝國?靠他們女人裹腳布的惡臭嗎?哈哈哈哈……”帝國首相非常難得地幽默了一回。

懷德爵士並沒有被首相的刻意玩笑所打動,他無視首相遞來的電報,冷冷地說道:“親愛的首相先生,你說的沒錯,目前那些中國人的確不能威脅到大英帝國;但是一位合格的政治家應該可以看得更遠。就在三十幾年前,我們認為弱小的日本不可能威脅到我們,因而扶持他們以對抗貪婪的俄國。現在看看吧,日本人和德國簽訂了盟約,他們龐大的聯合艦隊正在對我們的遠東權益虎視眈眈——我毫不懷疑隻要歐洲一開戰,那些不開化的小矮子是絕對會在後背捅我們一刀的!我們回頭再說說中國人吧。這個曆史比我們還要悠久的民族兩千年來屢次被異族征服,卻又屢次重新站了起來,把那些曾經壓在他們頭上的異族掀翻在地。這個民族的生命力實在是太過頑強了!小小的日本隻用了半個世紀的發展就可以挑戰文明世界的權威,中國這個人口最多、領土龐大的國家一旦複興,那將是我們千年來的‘黃禍’噩夢成真!”

“爵士,從目前的局勢而言,顯然你的擔憂毫無根據。中國人這次的失敗是致命的,他們很快就會不得不跟日本人講和,最終淪為那些小矮子的附庸。看來,離他們的再次複興還有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如果他們還能夠複興的話!”聽到爵士暗諷自己的短視,首相多少有些不快,語氣也變得冷淡起來。

“不,首相先生,你對中日這場戰爭顯然關注不夠。在上海剛開戰的時候,每個人都以為最多一個星期中國就會戰敗,最多三個月她就會亡國——這是任何了解中日兩國巨大的國力、軍力差距的人都會作出的結論。可是現在將近三個月了,日本人才勉強擊敗他們——恕我直言,日本人這次勝利並不代表戰爭的結束,從中國人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我決不認為他們會就此投降。我特別需要向你指出來的是,在荷屬東印度群島的中國僑民也回國參戰了,而且表現出令人印象深刻的戰鬥力。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我在5月份你剛坐進這間辦公室的時候曾經請你過目一份報告,上麵清楚地反映這幾年來在南太平洋諸島中國人的數量急劇增加,他們還在新西蘭南島建立起各種敏感的重工業——這次他們回國參戰的部隊就拿著新西蘭生產的武器!想想吧,我的首相大人!如果這些海外僑民源源不斷地支援中國,為她的工業化提供幫助,中國就很有可能擺脫日本的威脅;而一旦這個龐大國家沒有了牽製,再加上那些僑民在南太平洋擁有的勢力和影響,這將是大英帝國在遠東的災難!我們甚至有可能會失去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