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入夏的大地已不像春天的溫暖了,而是炎熱無比。
黃半仙在一個黃羊鎮的牛馬市場賣掉了囚車和一隊馬匹,他將賺來的錢買了一輛豪華的大馬車和一個瘦骨嶙峋的車夫。
張生不解道:“這些馬匹也有我的一份吧?”
黃半仙不緊不慢的鑽進車內,看了眼車內豪華的裝飾道:“我薪酬減了一半,怎麼想你都不虧,何況這幾匹馬能賣多少錢呢。”
張生無語的打馬向鎮外走去,黃半仙將頭忙伸出窗外道:“喂,記得今天的燒雞,你還沒有買給我。”
說完他便讓馬夫駕駛著自己的豪華馬車跟上了張生。
出了黃羊鎮,接近半個多月,再未看到人家,一路西去,天氣也是出奇的炎熱。
雖然夜間戈壁上的風吹來涼意,但也帶來幹渴。
“老爺,我們已經兩天沒有喝水了,這馬也扛不住了。”
那瘦骨嶙峋的車夫站在馬車車窗邊,敲了敲窗道。
“明日午時就會找到水源,你自去睡吧,不用擔心這些。”
聽著黃半仙的話,靠在馬鞍上休息的張生心中越發的神奇,但他沒有去打問這預測的真實性,而是看了眼躺到毯子上睡去的車夫,閉目睡去。
果不出黃半仙的預測,第二天漸近午時時,遠遠便看見山丘後的炊煙,徐徐直升天際。
有炊煙就有人家,有人家就會有水源。
遠處的駱駝和黃羊在戈壁上啃食著梭梭草,看到前來的張生,一個小孩急忙跑進了家中。
不多時,一位年長的老人拄著拐杖走出屋子,小孩子躲在老者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看著張生幾人。
“老丈,我們遠道而來,一路沒有人煙,能不能在你這裏補充些水源?”
見張生麵相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甚至還有禮貌,老人便放下了戒心道:“屋後有口老井,我年紀大了,得你們自己去打水。”
張生謝過老丈,讓車夫補充水源。
他拿出幾十枚銅幣道:“這裏離最近的城鎮還有多遠?”
老者看了看銅幣道:“你們是其他國家來的?這錢我們這裏不能用。”
張生收起錢幣道:“錢幣不通,但是我們的語言卻是相通的,想必很早之前我們都是一個國家的人。”
這時老者看向遠處飛馬而來的人道:“我兒子從鎮上趕集回來了,讓他給你說吧,我糟老頭子,耳朵不靈光,也很少出門,不知道外麵的世界。”
隻見一個少年翻身下馬,警惕的走到老者身邊道:“這些是什麼人?”
張生忙道:“我們是東邊來的秦國人,請問這是什麼地界了?”
“秦國?我聽說過,好久之前有人好像從你們那裏來過我們這裏。”
張生對什麼人並不感興趣,他隻是想知道這裏離最近的城鎮有多遠?
“你們附近有什麼城鎮嗎?”
“有,此去向西還需一天多路程就到鎮子了,我們這裏也是偏僻之地,外來人很少。”
問清路況後,張生和黃半仙又向西而去。
“黃半仙,我們要去的地界還有多遠?”
他打馬走到馬車旁向車內的黃半仙道。
一隻枯瘦的手打開了馬車的玻璃窗,慢慢撩起窗簾道:“還有一月路程就到了。”
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傳出窗外,張生狐疑的看了看馬車道:“你老人家還好吧,實在不行,我們在前麵城鎮休息幾日。”
“沒事。我隻是好久沒有吃到雞肉了而已。”
看著黃半仙將枯骨般的手縮回車窗,張生玩笑道:“你又不是黃鼠狼,怎麼還吃雞上癮了。”
“你說對了,我本就是修成人形的黃鼠狼,隻是現在我法力盡失而已,不然此短短路程,不過須臾而已。”
張生滿臉驚愕,“你都修成人形了,那不得修行個幾百年至千年。”
“修行再長又有什麼用,不知道藏鋒,還不是被一招打回原形,並被詛咒等待死亡。”
“什麼詛咒?”
“東北那一帶,山高林密,是很多我們這種生靈修行的好地方,但也是鬥爭及其激烈的,修行者哪有什麼朋友,不過是各自心懷鬼胎而已,幾十年前,我遇到道行更加高深的胡太爺,狐狸成道但老謀深算,其實也怪我自個兒,輕敵被算計,並被詛咒三天不吃雞肉就會形如枯鬼。”
“那你現在還能修行嗎?”
“不能了,隻等油盡燈枯之時魂歸酆都了。”
張生再未多言,因為他看到馬夫已經如芒在背的顫抖了,天熱加上恐懼,他那後腦勺豆大的汗珠滴落進衣領中。
晚間時分,起風了,吹走了一天的炎熱,月光如水銀般傾瀉在大地之上,露營地不遠處的枯木在夜風中搖搖晃晃,四周一片死寂,偶爾傳來狼群的嚎叫聲。
馬夫向張生坐的地方靠了靠,低聲道:“車裏麵的人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