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初夜早已內定,今夜的怡紅院不過是為了招攬生意的一些手段罷了。
模樣還算周正的男子,摟著碧螺的纖腰,走進了早已準備好的暖香房。
沈糯舟癡笑著看著,仰頭喝下一杯桃花釀。
崔娘並沒有看暖香房,而是一直看著窗外的雨蒙綢布,忽然開口。
“你看過江南柔景嗎?”
沈糯舟歪頭看了看她,似是真的想了一下,“沒有。”頓了頓又說道:“聽聞江南盛出美嬌娘,得空便去瞧上一瞧。”
這邊的沒有見過。
崔娘眸色暖了又冷下來,身子往後靠了靠,緩緩開口。
“那是個很美很美的地方,車水馬龍,悠悠流長的故鄉,姑娘都溫聲軟語,比花兒嬌,比花兒豔,比花兒勝境的好。那裏的軟糕最是好吃,不甜不膩,男子女子都愛吃。”
“隻可惜,軟糕再也沒有當時的味道,公子今夜說的喜歡,倒是讓我想起這軟糕,再好的東西,也有不見的那一日,公子覺得的呢?”
當年她隻想做一個普通人,歲月給她的經驗太少,爹娘來不及享受晚年便離開了人世。
因著爹娘的關係,街坊鄰居都喜歡她做的軟糕,隨著年歲的增長,她也變成了大姑娘,媒婆也隔三差五的上門說親。
可她隻想賺錢出去走走,當時抱著一腔熱情,因著一句話,便跟著他走了。
明明說了不委曲求全,可到底是成為了這人人唾棄又想要的人,這何等的諷刺?
他身份尊貴,而她不過是一個街邊賣小吃的老板。
沒有家世背景,顯赫的家族在她眼裏,那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一顆真心給了出去,卻換了那麼一間禍亂世間夫妻的場所。
二十年,也隻換來了他的一句,你要的我都會滿足你,唯獨沒有他的那一句,你是我唯一的妻!
京城確實很美,美到花了她的眼,掐住了她的脖子,砍斷了她的手腳,這輩子再也走不出這裏。
教這裏的姑娘琴棋書畫,詩酒花粉,卻教不了她們回家吃飯。
可歎可悲又可笑,被拋棄被被遺忘的存在,哪裏會有人真的惦記她們?
她也不過是給她們一個避難所,年華流逝,剩下的不過是匆匆浮雲罷了。
“喜歡會隨著時間逝去。”沈糯舟慢慢的起身,揉了揉眉心,臉頰泛紅,看著崔娘笑了笑,“但愛不會!”
丟下一句話,沈糯舟扶著牆搖搖晃晃的離開。
崔娘晃神了許久,隨後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愣了一下。
桌上的帕子被她拿起,依舊是那一朵海棠花,春風綿雨,嬌花惹眼,浸濕的紗幔貼在窗邊。
夜半,路上行人寥寥無幾,打更聲響慣耳震醒。
瓷片碎裂的聲音,空曠的院中極為刺耳,朦朧細雨下,一個小小的身影用力的拍打著門。
“開門,我餓了,開門........”
沈糯舟來王府他們不奇怪,也不會出來阻止,但大晚上喝的爛醉如泥不省人事的樣子。
還是第一次見。
離清和離木上前撐著傘給她遮擋細雨。
郡主這是又去喝花酒了,今夜倒是沒有脂粉味。
怎的來王爺的房間了?
王爺才剛睡下,也不知聽到聲音沒有。
餓了不應該去廚房嗎?
王爺房裏也沒吃的東西?
君蘭墨確實剛睡下,外麵的聲音吵醒他,臉色難看的披著外衣走出裏間。
聲音越來越清晰,眉頭慢慢的鬆展開,才打開門,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麵而來。
懷裏多了一個爛醉如泥的人,迷糊的抬起頭咧嘴笑著看他,誘人不自知的人,舔了舔嘴唇。
君蘭墨下意識的把人攏進懷裏,看向離清和離木,“怎麼回事?”
離清搖頭道:“屬下也不知,郡主忽然來王府,拍著門就說餓了。”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啊。
話音剛落,淋過雨又喝醉的人,冷熱交疊,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抬起頭“嘿嘿嘿”一笑,看著滾動的喉結,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