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幼繁坐在馬車上,時不時的會掀開窗簾瞧著城門的方向,自從收到賈安的來信得知這幾天就會趕到時,她便每天都守在城門口,就是為了等候夫君的到來。
穀韻在一旁輕輕扒開爐邊的灰,又往裏麵丟了一兩塊幹燥的橘皮,一股清香味撲麵而來一掃沉悶的氣氛。
“奶奶你莫要著急,姑爺來了信,必定會趕到的。”
胡幼繁放下窗簾,無奈的歎口氣:“若非因為江氏和她肚子裏那塊肉,我怎麼會讓胡碧星與相公待那麼久,隻期盼那狐媚子不要把相公勾的魂不守舍就好。”
提到此事,穀韻也沉默了。其實,江氏的胎不穩不是因為有人害她,純粹是因為她這人太過小心翼翼,總覺得所有人目光都盯著她肚子裏的孩子。
為了胎兒健康就拚命的進食,結果把自己肚子撐的很大,而且還吃撐了白白落下胃病。那段時間可以說鬧的是雞犬不寧,胡幼繁但凡聽到一個江字便覺得頭疼。
江木蘭也不想想,若真有人害她,還能由著她把肚子裏那塊肉懷到現在嗎?更重要的是,懷胎四月時胡幼繁便請了大夫查看肚子裏胎兒的性別,得到明確答複是個女兒。既是如此,更不會有人對她動手。
可她本人不知道啊,她隻曉得隻有吃飽了才能給她一些安全感,所以哪怕大夫已經明令禁止,讓她不能再吃,江氏還是忍不住偷偷的進食。
原本一個身材苗條的江南少女活生生把自己吃成個大胖子,這個樣子別說賈安了,就是胡幼繁看了也覺得嫌惡。
主仆二人又接著聊起家中瑣事,就當她們準備回去午休的時候,卻聽到城門口傳來一陣馬蹄聲,胡幼繁掀開窗簾朝外望去,就見一隊帶著賈家標誌的車隊從城外駛來。
主仆二人頓時欣喜不已,總算是把人給等到了。賈達見車隊已經進城,便帶著仆人們站在前方恭候,馬車緩緩停下,賈安下了車見到等他的人是賈達,有些驚訝。
賈達一臉溫和的行禮說道:“老爺有令,三公子前往京城參加會試這段期間,由小人負責照顧你。”
賈安聞言挑挑眉。如果說當時參加童子試是為了收拾在金陵暗中埋伏的那夥人,那麼這次跟他去京城又是為了什麼?為了大哥,還是有其他原因?
反正不管是什麼,自己都是他主子,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想那麼多幹嘛?
想到這裏,賈安淡淡的點點頭,然後朝著已經下了馬車的胡幼繁主仆走去。
賈達麵不改色的吩咐下人,將賈安的行李收拾抬回在縣城的宅院中。
阿江阿沅一個摸不著頭腦,一個神色莫名。這突如其來的管事,可是他的有力競爭者呢。
賈安走到胡幼繁身前,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入手有些冰涼,頗有些責備的看著她:“天氣這麼冷,你身子一直都不太好,在車裏等我就是何必下來。”
胡幼繁含羞帶臊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妾身作為你的妻子,不想著在外麵迎接你,自己都在裏麵享福去了,成什麼樣子?好啦,相公莫生氣,趕緊上馬車吧,裏麵熱乎著呢。”
二人攜手登上馬車,果然如胡幼繁所料,裏麵既溫暖又清香,品上一盞妻子親手倒的熱茶,整個人都暖和極了。
一路上,賈安都給她詳細描述了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
胡幼繁耐心傾聽著,聽到賈安剛到濟南就被攔下來,不準進城考試,一臉憤恨;又峰回路轉,竟發生舞弊之事,導致之前的成績作廢,他又能重新考試而感到欣喜;最後,當得知賈安不但中舉還成績極好時,胡幼繁更是一臉的榮有餘焉。
若不是馬車裏空間有限,隻怕她當場就要給賈安行個大禮:“恭喜相公了,相公如償所願,想必會試一定高中。”
賈安十分受用,但還是謙虛的擺擺手,讓胡幼繁不要說的太滿。
胡幼繁這邊主要就是說一些賈涵的事情,比如什麼時候開始說話了,什麼時候開始吃第一口正經食物的時候,賈安都是欣喜中帶著失落,兒子最重要的時期他都不在,他這個做爹的還真是做的太便宜。
胡幼繁無聲的安慰他:“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一個白丁的兒子和一個官員的兒子,一天一地雲泥之別,再明確不過的事情,你也是為我們的孩子著想啊。”
賈安聽的心裏十分慰藉,他輕輕的攬過胡幼繁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二人就這麼沉默的聽著彼此的心跳聲,看上去十分和諧。
忽然,馬車停住,外麵傳來阿江的聲音:“公子,到家了。”
賈安牽著胡幼繁的手緩慢的下車,看著眼前這個不大的宅院,總共兩進,位置處於比較幽靜的巷子中,不用擔心外麵車水馬龍打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