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誰率先打破了平靜,一人舉起拳頭,就朝著謝平和阿克達身上砸去:“狗賊!害我們糧倉被燒,還想殺了我們,你怎麼不去死?拿命來!”
“太可氣了,還以為你是好官呢,大家夥抄家夥招呼他。”
阿江很迅速的閃到一邊,李茂勳也心有餘悸的看著暴怒的百姓毆打謝平的場麵。
這些年他在扶安西州,可是沒少壓榨這些底層的庶民。雖說書上都講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但他從來沒有當回事。如今見識到了平民百姓的力量,讓他心有餘悸之餘,還多了一絲忌憚。
眼見著謝平快要被打死了,賈安這才示意阿江把那些衝動的百姓們拉開。
“諸位,我知道你們很憤怒。被愚弄的滋味不好受,隻是此人還是朝廷要抓的要犯,應該由陛下做主處置,大家夥揍他一頓出口氣就得了,沒必要因此而犯上官司。”
聽到賈安這麼說,那些百姓們一個個慚愧的低下頭去。有一位老婦人見他身上還穿著在牢裏麵的囚衣,眼睛一紅主動提出幫賈安燒熱水換身幹淨的衣裳。
其餘的百姓見狀也紛紛出力。他們或砍柴或燒水或準備好藥材,而阿江則把賈安扶到房間裏,仔細的清理著他身上的傷口。
“三爺你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麼大的苦,若隻是為了把謝平給引出來,沒必要冒這麼大風險。”
賈安感受著阿江用清水沾濕的帕子為自己洗清傷口上的汙穢,每一次觸碰都疼得他倒吸口涼氣,現在他真的是一動都不敢動,就怕又扯痛傷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讓此人瘋狂,又怎麼能夠輕易的把狐狸尾巴抓住。”
謝平此人表麵裝的乖覺,實則心底裏比任何人都還要渴望向上攀爬,這點比明著說出來的李茂勳還要強烈。
賈安就是注意到這一點,所以自謝平上任以來,便放任李茂勳對其多番打壓。李茂勳本身也是個看重自己手上位置和權利的人,即便謝平是他的同僚和下屬,他照樣也能呼之喝去。
再加上自戰事發生以來,扶安西州城內所有核心要事皆隻能由賈安和李茂勳接手,謝平完全被排斥除外。
一個人明明有能力,卻被忽視久了,要麼就是懷疑自身有問題,從而是內耗,要麼就是在沉默中爆發,謝平就屬於後者。
等到賈安梳洗完畢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就看著一位身體健壯點的老人,帶著剩餘的老弱病殘在他門前跪的整整齊齊的。
“大人,是我們有眼無珠,大人對我們那麼好,我們卻聽信歹人的謠言。冤枉大人,還請大人降罪。”
說著眾百姓們紛紛自掌嘴,有人打著打著,眼淚還掉出來了,不知道是被打疼的還是因愧疚落的淚。
阿江眼不見心不煩的撇過頭去,陳大高更是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當初糧倉被燒,我便向所有人解釋過。不關賈大人事。
可你們呢?人雲亦雲,尤其是那幾個長舌婦。要我是大人,必定拔了你們舌頭。”
跪在最後方的兩個婦人,一聽這話,頓時嚇得捂嘴縮在角落裏,像個鵪鶉一般瑟瑟發抖。
賈安輕咳一聲,讓陳大高閉嘴,隨後看著眾人說道:“我自問登上知州位置之後,雖不像傳聞中的包青天那般明斷秋毫,但也未曾像那些貪官汙吏那般壓榨你們,為的便是心安。”
“老伯老嬸子們,雖然你們是被謝平這等賊人誤導的,但也請你們記住這次的教訓。沒有充分證據證明這個人是好還是壞之前,不要武斷的判斷此人的品性。
今日的我是一個教訓。來日若換作是你們身旁的人,你的丈夫,妻子,父母,兄弟,手足,甚至子女被人這樣議論汙蔑,痛不欲生。你們那時可否會後悔,曾經也像汙蔑現在的我這般汙蔑其他人呢?”
想象中的斥責仗還沒有到來,反而是賈安一長串語氣平淡的話,眾百姓們聽得心裏犯酸。
即便是那兩個喜歡聊閑話的嬸子,一想到自己的家人也會落到如此境地,原本還想吐槽的嘴,瞬間閉緊了。
賈安淡淡的看著他們,周遭的空氣瞬間凝滯起來。百姓們跪在地上,心跳的如打鼓一般,不知道咱會如何懲罰他們。
“你們都是老人家,若真的按照朝廷的法度,以妄論官員的罪名對你們實施杖責,估計幾板子下來就會沒命。
若不重罰,唯恐以後也會有其他官員遇到像我這樣的問題,所以本官要罰你們。”
賈安故意停頓一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就聽到賈安這樣說道:“所有人每日在卯時府衙門口跪上一個時辰。並且城中所有的雜事,例如燒水煮飯等活都由你們來幹,不許缺勤,不許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