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希望我長話短說，還是細細道來？”許爭先突然一改以往的輕鬆隨性，很是認真地問。
“你自己決定。”周知曉也認真地答。
許爭先輕歎了口氣，道：“那我慢慢說吧，你隨便聽聽。”
“嗯！”
“我呢，有一個兄長，我倆雖不是一個娘親所生，但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很融洽。父親待我們也一視同仁，從不厚此薄彼。
“可是，我的娘親卻一直覺得父親偏愛兄長，所以總是鬧著讓父親多關心關心我，其實，她隻是想讓父親像偏愛她一般，偏愛我罷了。
“一個人受偏愛慣了，便覺得被偏愛才叫正常，父親平等地對待我和兄長，在她眼裏，就成了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過去這些年裏，她時不時就要因為此事和父親鬧上一陣。雖然我們都覺得厭煩，但每次鬧完，她又會主動向父親求和。
“父親像是被她灌了迷魂湯，隻要她求和，就立馬待她如初，有時甚至還會做出些妥協。
“就這樣，我們也漸漸習慣了。直到去年，父親將許家酒坊徹底交給我和兄長打理，自己不再插手生意上的事，我娘親便越發過分了。
“為了方便打理，父親將所有鋪子平分給了我倆，讓我們一人主管一半。娘親知道後，便一直說兄長的鋪子比我的好，說父親苛待我。
“為了讓她滿意，為了家宅安寧，兄長和我把鋪子互換了一回，哪成想，她鬧得更凶了，說兄長把原本屬於我的好鋪子給騙了去，硬要讓兄長額外再分幾間鋪子給我。
“主母氣不過，和娘親吵了起來，娘親竟跑去父親那兒告狀，說兄長唆使主母去教訓她。父親也不知怎的，發了昏，竟因此事狠狠訓了兄長，還讓他讓出幾間鋪子來。
“這些年來，兄長因為我的娘親受了很多委屈，而娘親又口口聲聲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這麼說來，兄長的委屈其實都是因我而受的。”
許爭先的聲音裏有自嘲，有悲哀。
“這不是你的錯！”周知曉忍不住道。
“是嗎？可兄長又有什麼錯呢？即便娘親如此對他，他也從未因此怨恨過我，反倒總是安慰我，就像你方才所為一樣，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
“我累了，這些年我也受夠了，我不想再抱著愧疚的心情過日子，所以，我逃來了紀城，把許都的酒坊都丟給了兄長。
“娘親知道我要來紀城後，哭天搶地的，說是兄長把我逼走了，誰都知道，我是被她逼走的，隻不過，她永遠不會承認罷了。
“我讓她和我一起來紀城生活，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平日裏說著多麼愛我，說著一切都是為了我，但一說到讓她和我一起離開，就開始罵我不孝了。”
“那你父親和兄長呢？他們舍得你來紀城嗎？”
許爭先搖了搖頭，道：“他們本不準我來，但是，我既下定了決心，那他們是攔不住我的。”
“哎！”許爭先又長歎了口氣，接著道，“不管怎麼說，我現在人已經在紀城了，以後就算回去也隻是去探親，不會再與許都有太多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