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程美麗穿著一雙涼拖無力地癱在醫院的椅子上，整個人陷入了呆滯，發絲散開，嘴唇上被自己咬破出血的地方此時也已經結了痂，步向東坐在一旁的地上，狠狠的揪著自己的頭發，嘴裏不停地喃喃道。
“為什麼我沒去送小步上學，都怪我，都怪我...”
“姐，姐夫，沒事的，小步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說話的是一個穿著一身警服的年輕男人，是程美麗的弟弟，步平凡的舅舅，程英傑。
手術中的燈熄滅，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兩口子看著發出聲音的方向呆愣了兩秒，見醫生出來了，慌忙的從地上、椅子上爬起就圍了上去。
“醫生，怎麼樣了，我兒子怎麼樣了。”
“已經搶救過來了，不過暫時還沒有脫離危險，還需要在重症室先觀察一段時間。”
正說著，腦袋被整個包了起來，麵上戴著氧氣罩的步平凡被幾名醫護人員推了出來。
程美麗看到兒子的慘狀，情緒瞬間就繃不住了，程英傑連忙扶住了她。
“小步，小步，媽媽在這兒呢，媽媽在這兒呢，你醒醒，看看媽媽，嗚嗚嗚...”
步向東一臉菜色，踉蹌著就想往轉運平床上撲，被醫護攔了下來。
“劉主任，我兒子，我兒子會沒事的吧，會沒事的吧。”
主刀醫生一臉凝重的看著兩人，歎了口氣取下了口罩，不忍心卻又不得不告訴兩人真相的道：“程護士，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患者被砸中了頭部和頸椎，即使脫離了危險期，也有很大的概率，會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沉睡...”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的刺進了兩人的耳朵裏，砸在了兩人心裏。
植物人三個字猶如刻刀一般劃拉進程美麗的心頭，鮮血淋淋。
她有些接受不了，瞬間感覺天旋地轉，暈倒在了程英傑懷裏，步向東麵色霎時間白到發灰，整個身體仿佛失去了職稱，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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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的深夜。
帶著一股子消毒水味的病房內，一臉憔悴素麵朝天的程美麗摸著兒子沉睡著的麵龐，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這一個月裏，她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她湊到步平凡的耳邊柔聲細語道：
“小步，小步，該起床了，再不起床，學校就要開學了，老爸老媽有時間了，你想去哪兒，我們都陪你去，睜開眼睛看一看媽媽好不好，乖孩子...”
步平凡的意識，其實半個月前就醒過來了，他能聽到媽媽一直在他耳邊的泣聲喃語，能聽到爸爸悔恨的自責聲，還有爺爺奶奶外婆舅舅...
他想睜開眼睛，他想伸手摸摸他們，可是他做不到。
意識剛蘇醒那會兒，他隻感覺四周一片黑暗，能活動的距離抬手不過一肩寬，就像被一個堅硬的盒子狠狠的罩在了裏麵一般，能聽到外麵的聲音卻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他想喊，卻發現根本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來。
這一個月裏，他害怕，惶恐，哭泣，絕望過無數次，可是任他如何努力，如何掙紮，直到情緒崩潰，絕望爆發，都如同無邊黑暗中的那一粒塵埃，不能有任何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