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笑著開口,完全不像平素威嚴的帝王,小宮女臉紅得像朵桃花似的,唉唉答應了,趕緊退了下去。

相思麵無表情地歪在床頭,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剛剛地那番對話,隻是在寒容非走近自己時,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抿緊了。

寒容非看見了,什麼也沒說。從衣架上拿了件披風,將她裹住了抱起來,放在臨窗的梳妝台前,“她們說朕像少爺,那朕今天就真的做回少爺,為夫給娘子梳頭可好?”

“皇上,不可……”相思轉身想要奪過木梳,但卻被寒容非按住了動作。

“為夫以前在江州的時候,不也常給娘子梳頭?不光梳頭,還畫過眉的。娘子忘記了?”解開係在她發尾上的絲帶,如雲如瀑般的長發披散下來,寒容非用手溫柔地拖起她的長發,“那個梳頭歌怎麼唱的來著,娘子可還記得?”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發齊眉;

三梳姑娘兒孫滿地;

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

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

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

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

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

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春天的時候,成親的人特別多,每家姑娘出門之前,都會請兒女雙全福壽安康的老嬤嬤過來梳頭,老嬤嬤一邊給新嫁娘梳著頭,一邊就會唱出這首梳頭歌。

悠長的歌聲,隨著早春溫暖的氣息,可以飛很遠,飄很久,彎彎曲曲的小巷子裏,白的屋青的頂,十裏紅妝伴著鑼鼓的喧囂,熱鬧而喜氣。

這一切,是那麼的真實,因為它們曾經出現在她的生命裏。

而這一切,又是那麼的虛幻,因為她已經離這段記憶太遠太遠了。

寒容非的動作很輕,但相思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卻發現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場重病,一直在煎熬,永遠有新的疼痛提醒她不可以麻木。

原來回憶也可以讓人這麼疼,恨不得從未相遇過。

寒容非也看出她的異樣,雖然她極力的壓抑著自己,但顫抖的身體卻暴露了一切。他從背後將她環住,在她耳邊低語,“娘子,為夫做錯了。為夫知道錯了,以後都不會了,你能不能原諒為夫這一次?就這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以後為夫都好好對你,若是為夫再傷你一次,你盡可以千百倍的還給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哽咽著,就像一個受了委屈又沒法訴說的孩子。寒容非是個極堅強的人,若不是真的疼到極了,絕不會落淚,更不會低頭。

可她現在,卻讓他破了自己的戒。

PS:棉褲感覺很苦逼……傷心比傷身更讓人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