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年終,老莊主與羅亮外出尚未回來,莊中一應事務均由大爺羅燈打理,裴老爺和夫人也時常過來看看,間或帶給裴濤一些蓮兒做的小吃。這羅家莊在整個迷亂不堪、風雨飄搖的社會中,還算得上是一片安祥。
其間,裴濤也聽蓮兒說過一些事,比如縣裏的王把總忽然無緣無故帶人砸了石鼓門的石鼓呀;馮寡婦狀告任小毛的劣紳老子意圖不軌呀;範秀才的兒子失蹤了、他老母也回了娘家呀,等等。裴濤對這些都不太感興趣,隻是對範秀才的兒子失蹤一事多問了幾句,那蓮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天下午放學晚了些,裴濤趕到練功場上時,見小舅舅正在泥牆上練習刺劍。那泥牆是用來練功的,高約八尺,寬、厚各三尺左右,平時讓它保持半幹狀態,上麵畫有人像及身體各處穴道和經脈圖案,劍刺在上麵的感覺猶如刺在肉體上麵一般。
裴濤看了一會,見小舅舅老是反反複複在練一個飛雲劍法中抹劍右弓步接左手立劍刺出的動作,刺點部位同是在鳩尾穴上,不覺有些奇怪,問道:
“小舅舅,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你還老是練它?”
羅煌看了他一眼,將劍交給他:
“你來試試。”
裴濤接過劍來,這個動作他學過,心裏有底,當下拉開架式學羅煌一樣一劍向泥牆刺去。還別說,這一劍正中鳩尾穴,有模有樣的。
“再來。”羅煌說道。
裴濤又是一劍,也刺中了鳩尾穴。不過,比起第一劍的刺點偏了一些。
“再刺。”羅煌不動聲色。
裴濤再出一劍,還是刺在鳩尾穴上,但三劍著點都不在一處。
羅煌不知從哪兒找出一張手絹般大小的紙來,用墨在上麵點了一個銅錢般大小的黑點,將紙一邊的兩隻角用夾子在竹竿上橫著夾好,招呼裴濤過來:
“濤兒,來,刺一下這個試試。”
裴濤一劍刺出,那紙呼啦一讓,差點被劍破成了兩片。
羅煌重新換了一張紙上掛上,接過劍來說道:
“看好!”
右手一領劍訣,左手臂與劍成一直線,力達劍尖,立劍向前刺出,“嗤”的一聲輕響,再看那張紙的中間,已被劍尖刺穿了一個洞。
裴濤有些不太服氣:
“我再試試!”
羅煌笑笑,將劍交給裴濤,去兵器房裏拿了一大迭紙出來放在裴濤跟前:
“濤兒,你啥時將紙刺出一個洞了,拿來我看。”
“嗯。”裴濤看看那疊紙,怕不有幾百張!心想,哪要得那麼許多,因此說道,“小舅舅你看著,我馬上就能給你刺出一個洞來,不信等著瞧!”
“好呀,”羅煌輕輕拍了拍手,“我去去就來,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說畢,笑笑,揚長而去。
裴濤信心滿滿,他跟小舅舅練過這個動作,總覺得這算不得什麼難事,隻要身體活動開了,動作一協調,用劍在紙上刺個洞算得了什麼!
萬不料,這區區一個立劍直刺的動作看似不難,但做起來實在不那麼簡單,裴濤一劍劍刺出,汗水一顆顆滴下,紙一張張劃破,可就是刺不出劍尖大小的一個洞來。最好的成績,也就是劍尖在紙上劃開了三寸多長的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