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的。母親習慣在外人麵前暴露點明她的缺點，讓她無地自容。母親或許是認為這樣會讓自己長記性。以前高中開家長會，結束之後母親會特地去找班主任問自己的情況。
班主任誇她，母親會說她還有很多不足和漏洞；班主任罵她，母親會附和然後把她抓過來挨訓。
肖凡和班主任在一間辦公室，偶爾周憶被班主任和母親一起攻擊種種的時候，她會用餘光偷看肖凡在做什麼。好奇他的看法。
他也會覺得自己是這樣的人嗎？周憶不知道。她沒敢多看，大多數時候都是低著頭默默聽著。
何澄的來電打斷了她的思路，說自己在咖啡店多點了喝的和吃的，問周憶是否有空來。是那間可以看見窗外櫻花的咖啡店，周憶以前也介紹何澄來過。
她到的時候，何澄剛好把轉向窗外的目光收回來，朝她揮手。
“你來的還挺快。”
周憶環顧桌子上陳列的咖啡和甜品，不像是多點了，倒像是不歡而散。結合之前何澄給她發的信息，隱約能猜到幾分。
“沒，剛好就在附近。”周憶解釋道。
“聽說你和朋友看電影去了？我本來還以為你不來了。”
何澄又多添了句：“我剛剛看到袁佳倩發的朋友圈，提到你了。”
“噢，和她在電影院門口遇到了。”周憶麵上不顯，心裏邊犯著嘀咕，這小姑娘怎麼什麼都發。
“這是沒談好？”周憶指了指桌上這一堆。
“沒談呢。”何澄嘴角勾了勾，半是自嘲道，“他公司有事，臨時來不了了。”
“吃吧。今天我請客。”何澄把麵前的甜品往周憶那邊又推了推。
周憶嚐了口，也是抹茶的。比那個冰淇淋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你父母那邊呢？”周憶知道何澄和她男朋友是很早之前就見過雙方父母。
“求我不要分。”何澄長睫忽閃，雙眸垂下，或許是想起什麼，“我媽說這是為了我好。說我這個年紀，不應該這麼兒戲了。”
何澄大她幾歲，當初考了三年進的單位。
也是個為了孩子好的母親。周憶抿著嘴沒答話，她這幾天總是遇到為了孩子好的母親，她也有點分不清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抗爭到底。然後…”何澄眼咕嚕一轉，突然咯咯笑了下，“我要辭職。”
周憶一愣。
她自認時光流逝物是人非，都是接受的。可就這樣平淡無常的人生，似乎早就悄無聲息發生了變化。
包括此時坐在她斜對麵的肖凡。
他們那邊燈比較暗，不容易被看見。
周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他對麵坐著一個大概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大概是他的學生，兩人一直在紙上圈圈畫畫小聲說著隻有彼此才能聽見的話。
“開玩笑的啦。”
周憶知道何澄前半句話是認真的，但她此時注意力都在斜對麵那個角落，一時間腦子運轉緩慢，有點不太會回答何澄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