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計劃當天往返,不料遭遇台風過境,孟子陶隔天下午終於登上回程的航班。
俞洄驅車接機,直接帶她去赴粉頭梁俊鬆的約。
上次道歉請吃飯略顯倉促,誠意不足。
這次梁俊鬆決定親自下廚,烹飪幾道硬菜,好好款待偶像。
偶像還是那句老話,孟子陶去,他就去。
孟子陶隻一個條件,“喝醉了別再賴上我。”
“不會。”俞洄略略抬起握方向盤的右手,“拆線前不能喝酒。”
孟子陶真沒想到,“縫了幾針?”
“五六針吧。”俞洄記不清了。
怎麼受傷的也沒印象,跳下車著急追孟子陶,沒走幾步聽見有人驚呼,才感覺到疼。
滿手背的血滴了一路。
怕嚇著孟子陶沒繼續追,開車找到最近的社區醫院。
處理完傷口留觀半小時,他一個人坐在充斥著消毒水味的走廊發呆。
想孟子陶,想她和小時候一樣陪著他。
小時候的俞洄最擅長無中生“病”,以此阻止孟子陶和程奕約會。
他是最早得知他們早戀的人,在孟子陶的恩威並施下,一次又一次幫他們站崗放哨。
最過分的一回,她和程奕在天台親熱,他在樓道裏望風。
手裏捏著孟子陶賄賂的牛奶棒棒糖,他一口沒吃,扔地上招來密密麻麻的螞蟻。
數螞蟻數到第六百二十三隻,程奕從後麵拍他肩膀,喊他弟弟。
俞洄麵無表情回頭,“我不是你弟弟。”
其實程奕待他不錯,主動幫他補習功課。
俞洄自己不領情,成績越補越差。
孟子陶問過他是不是討厭程奕,他老老實實點頭,結果挨了她好大一通訓。
討厭為什麼不明講,罵他沒骨氣,為點小恩小惠委屈自己。
就,挺無語的。
陳年舊事無論回想多少遍,俞洄依然覺得孟子陶蠻不講理起來,真的很可惡。
可惡的女人甚至隻象征性地關心了他一句,接著心安理得地刷起知乎。
十字路口停車,俞洄目視倒數計時的紅燈思索著,似不經意道:“子陶姐,跟你說個事兒。”
孟子陶頭也不抬,“說。”
俞洄默了會兒,淡聲道:“程奕當年去醫院看過你。”
孟子陶一怔,“我怎麼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
俞洄:“你第二次手術的前一天,你睡著了,他沒進病房。”
孟子陶稀奇,“你又怎麼會知道?”
俞洄表情從容,“我去送飯,碰巧看見了。”
孟子陶漫不經心哦了下,繼續刷知乎。
俞洄有些意外,“你不問我為什麼現在才告訴你?”
“都過去了,沒必要。”孟子陶淡笑。
俞洄更加不解,“我以為你一直耿耿於懷。”
“我沒有初戀情結。”孟子陶抬起頭直視前方,“人生信條一直是‘朝前走,莫回頭’。”
人活著,靠的無非是力量和勇氣。
而時間教會我們,勇氣和力量發生在每一次向前的腳步中。
心頭大石落下,俞洄喜上眉梢。
不料旁邊人再度開口:“我雖然不知道程奕去過醫院,但我知道,你找他打過架。”
放下手機側首看向他,孟子陶眉舒目展掛著抹笑,“錯了,應該是你帶著梁俊鬆,聯手胖揍了他一頓。你可真行,知道自己打不過高中生,用代寫暑假作業拉梁俊鬆入夥,挺會挑幫手的嘛。”
“他會去醫院全拜你所賜吧,編什麼‘送飯碰巧看見’,這麼喜歡做好事不留名。”
謊言被當場拆穿,俞洄啞口。
笑容僵在臉上,覺得自己像一大傻逼。
孟子陶聊閑篇似的,不緊不慢繼續說:“我問問你,‘躲花壇後麵等人出來,拿編織袋罩人腦袋’的主意,你出的吧?梁俊鬆問你為什麼要揍人家,你說為民除害,早看程奕不順眼惦記上了吧。別以為隻有你會耍心眼,幫梁俊鬆寫情書,他就會替你保守秘密。”
“人聰明著呢,知道事後邀功。”
“你這位主謀倒夠能忍的,打算當把光輝事跡當傳家寶,代代相傳?”
真相大白,俞洄咬牙切齒別開臉,“叛,徒。”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孟子陶笑嗔,“當年你要早告訴我,我就連你帶梁俊鬆一塊誇了。現在尷尬了吧,我想誇都無從下嘴。”
俞洄臉黑,“不提了行不行?”
“當然行。”孟子陶笑著點頭,抿了抿唇又張口道,“最後補充兩句。喜歡我你已經很慘了,千萬不要再往苦情路上走。做個快樂的,完整無缺的倒黴蛋,好嗎?”
傷口隱隱作痛,單手打方向盤轉彎,俞洄輕嗤,“不會。”
孟子陶看在眼裏,“不如你試試放棄,做個悲傷的,易碎的單身漢。”
俞洄冷聲:“休想。”
兩個字僵了聊天的氣氛,俞洄心情糟糕,再沒和孟子陶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