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野口修的筆記(1 / 1)

事件之章野野口修的筆記

事情發生在四月十六日、星期二。

那天下午三點半我從家裏出發,前往日高邦彥的住處。日高家距離我住的地方僅隔一站

電車的路程,到達車站改搭巴士,再走上一小段路的時間,大約二十分鍾就到了。

平常就算沒什麼事,我也常到日高家走走,不過那天卻是有特別的事要辦。這麼說好了,

要是錯過那天,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的家就座落在美麗整齊的住宅區裏,區內清一色是高級住宅,其中偶爾可見一般稱之為豪宅的氣派房子。這附近曾經是一片雜樹林,有不少住家依然在庭院裏保有原本的林木。

圍牆內山毛櫸和礫樹長得十分茂盛,濃密的樹蔭覆滿整條巷道裏。嚴格說起來,這附近的路並沒有那麼狹窄,可是一律給規劃成了單行道。或許講究行走的安全也是身份地位的一種表示吧!

幾年前,當我聽到日高買了這附近的房子時,心裏就想,果不出所料。對於在這個地區長大的少年而言,把家買在這裏乃人生必須實現的夢想之一。

日高家稱不上豪宅,不過光夫妻倆來住的話,可說綽綽有餘、十分寬敞。主屋采用的屋頂形式雖是純日本風,不過邊窗、拱型的玄關、二樓窗際的花壇則全是西式的設計。這些想必是夫妻倆各拿一半主意的結果?不,就磚造的圍牆來看,應該是夫人比較占上風。她曾經透露,一直想住在歐洲古堡般的家裏。

更正,不是夫人,應該說是“前夫人”才對。

沿著磚造的圍牆走,我終於來到方形紅磚砌起的大門前,按下了門鈴。

等了很久都沒人來應門,我往停車場一看,日高的SAAB車不在,可能是出門去了。

這下要如何打發時間?我突然想起那株櫻花。日高家的庭院裏,種了一株八重櫻,上次

來的時候隻有三分開,算算已經又過了十天,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雖然是別人的家,不過仗著自己是主人朋友的份上,就不請自入了。通往玄關的小路在

途中岔了開來,往建築的南邊延伸而去。我踏上小徑,朝庭院的方向走。

櫻花早已散落一地,樹枝上還殘留著幾許可堪觀賞的花瓣。不過這會兒我可無心觀賞,

因為有個陌生的女人站在那裏。

那女人彎著腰,好像正看著地上的什麼東西。她身著簡便的牛仔褲和毛衣,手裏拿著一塊像白布的東西。

“請問,”我出聲問道。女子好像嚇了一大跳,猛地轉過身來,迅速地挺直腰杆。

“啊!對不起。”她說,“我的東西被風吹到院子裏了,因為這家人好像不在,所以我

就自己進來了。”她將手裏的東西拿給我看,是一頂白色的帽子。

她的年齡看來應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間,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小,長相平凡,臉色也不太好看。

剛才的風有那麼強,會把帽子吹掉?我心裏犯著嘀咕。

“您好像很專注地在審視地麵呢。”

“哦,因為草皮很漂亮,我在猜,不知是怎麼保養的。”

“唔,這我就不知道了,這是我朋友的家。”

她點了點頭,好像知道我不是這家的主人。

“不好意思打擾了!”她點了點頭,與我擦身而過,往門那一頭走去。

之後大概過了五分鍾左右吧,停車場那邊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好像是日高回來了。

我走回玄關時,深藍色的轎車正倒車駛入停車場,駕駛座上的日高注意到我來了,向我

微微地點了個頭。駕駛座旁的理惠,一邊微笑一邊對我解釋。

“對不起,本想出門去買點東西,結果碰到了大塞車,真傷腦筋。”一下車,日高馬上舉起手做了個手刀的姿勢,表示抱歉,“等很久了嗎?”

“沒有,並沒有多久,我跑去院子看櫻花了。”

“已經開始凋落了吧?”

“有一點,不過真是棵漂亮的樹呢。”

“開花的時候是很好啦,之後就麻煩了。工作室的窗口離得比較近,毛毛蟲都從外麵跑

進來了。”

“這就傷腦筋了。不過,反正你也不會在這裏工作了,對吧?”

“嗯,一想到可以從那毛毛蟲地獄裏逃出來,我就鬆了一口氣。啊,還是先進來吧,我

們還留著一些器具,可以請你喝杯咖啡。”

通過垂拱的玄關,我們陸續進入屋裏。

屋子已經整理得差不多,原先牆壁上的掛畫也收了起來。

“你們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問日高。

“除了工作室外,大致都收拾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搬家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