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停屍房內。
台上躺著被卸去衣物的乞丐男子阿九。
他的身體已經僵硬,臉上的血色更是全無,此刻看起來,不由得滲人。
但對於“宿近”來說,不僅不可怕,甚至安心。
死人比起活人,那可太和善了。
宿近是杭州縣衙指定的仵作,他三十出頭年紀,高高瘦瘦,文質彬彬。看起來像個二十歲的書生。正常走在大街上,完全沒有人會把他和屍體打交道的仵作聯係一起。
宿近的驗屍的功夫,整個江南,可算得上無出其右。不少死法離奇的屍體,都被找到真正的死因。
可這,並沒有什麼用。
同知大人隻想快點結案,許多別有死因的案子,都被草草了事。
“脖頸被扭斷,勁力雄渾,是個練家子,而且還是身形壯碩的練家子……”宿遷檢查著乞丐阿九的死因,自言自語在這陰冷屋房內嘀咕。
正麵端詳一遍後,翻動身軀,檢查背部情況。
背部脊椎中上位置,一個細小的血洞,引起了注意。
“這是?”
宿遷取過短刀,割開血肉,拿過鑷子,夾出脊椎骨中一根銀白的短針。
……
停屍房外。
馬都拿起一個拳頭大的酒壺,飲上兩口。
左十一瞥了一眼,懶得管他。
“都看出是扭斷脖子死的,你還待會衙門做什麼?直接扔去義莊好了?同知藍大人若是知道了,那張冷麵就要喋喋不休了。”馬都喃喃說道。
左十一皺眉不悅,“所有死屍,都要進行仵作驗屍,哪能隨意而為。”
馬都點點頭,“對對對,左捕頭大人,你說得對。”
得過且過的自己,不想和這六扇門的愣頭青多爭執。
自己反正是不喜歡帶死人回衙門,開膛破腹,想著就惡心。
那個仵作宿遷,更是不想多看一眼,什麼怪家夥。
“咯!”屋門打開,氣宇陰沉的仵作,樂然激動的走出。
“好了,我們都知道了!被扭斷脖子死的是吧?那乞丐吃了什麼,就不用說了。”馬都不給宿遷說話的計劃,抬手打斷對方的開口。
仵作宿遷愣了愣,略感失落。
左十一走上前,直麵著仵作男子。
“有什麼發現?”
宿遷咧嘴笑說:“他脖子是被力臂扭斷,動手的人八成是個壯漢。”
“都說了知道了,你還說個錘子。”馬都嫌棄的眼神,再飲一口酒。
左十一安撫道:“不用理他,繼續說,還有什麼?”
宿遷又說道:“他的脊椎骨背後,被一根銀針刺穿!就是這個!”
說著拿出一張白布,布上包裹著那根銀白的短針。
短針材質特別,不是一般礦鐵打造。
左十一眉宇一沉,托著布,盯視著奇怪的短針。
宿遷解釋說:“這針比尋常針都硬,可以直接刺入數寸厚的木桌。”
“這是……暗器。”左十一肯定的說。
馬都走上前,疑惑的看著,“什麼意思?殺一個乞丐,這麼花哨嗎?”
左十一猜測說:“當年乞丐阿九應該是趁亂跑遠,但被對方一針打中,難以再逃。然後那個壯漢,一怒之下,把他扭斷脖頸殺死。”
“那個,還有,死去那人的胃裏有咬碎的下水肉,末狀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