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龍落於下風,沒成想反倒把老朋友弄回京了。
他完全沒搞懂大同侯想做什麼,愣愣出神。
還是牽連太深,辯論是欺負他,朱鼎順不等他開口,得‘點撥’一下。
“高先生,對於趙南星,我和你明說吧。
趙南星一直比你們官位高,且掌握京察大權,他與你們這些隻會叨叨的人還真不一樣。
鄙人並不是說他有多能,他之所以是東林,是被齊楚浙逼成顧憲成一夥的。
為什麼呢?因為他太剛,壞了官場潛規則,得自保。
他自己說:天下之亂,亂於容惡。容惡者,寬身保富貴之術也。人皆自容其惡,慮人之不容也,而亦容人之惡。自容而惡愈甚,人人互相容而惡日多。惡人多而善人少,善人必不見容,此孟子所謂率獸食人者也,天下安得不亂。
趙南星一力主張去惡人、殺惡人,其殺性不比魏忠賢低。
但他沒有與之匹配的辦法,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更沒有與之匹配的人才補充。
他殺的越多,越是東林受益。若是能臣也就算了,可惜東林諸位忘記當時的理想,隻活了一張嘴,不去附身解決問題,總是癡迷於意氣之爭。
他自己還說過:國是皇上之國,惟皇上能定之。皇上是天下之大紀綱也,因此振紀綱必自皇上始。
也就是說,他以為解決天下事的辦法,是喚醒皇帝,隻要皇帝認真做事,天下萬事可定。
說得對不對?
可以說對極了,也可以說放屁。
萬曆帝這麼說是跟風,天啟朝還這麼說,就是混蛋。
他還說:天下事不意如此,視我輩薄遊時便如隔世。雖有曲逆梁公,縛手無策。惟在至尊一念轉移,太平可立見。不者,十周公何能為也?
敢情大明所有的問題都是皇帝的問題,你們東林眾正盈朝、架空皇權,屁事不用做,隻需要等著皇帝安排就可以了?
陛下登基,東林把皇帝圈在禁宮,旨意連皇極門都出不了。
你們當時竊取了所有皇權,卻享受起來。這不是自相矛盾、自打自臉的神經病嗎?
高先生回頭看看,你倒是給朱某說說,眾正盈朝的君子們,做了那件值得一說大事。
得意忘形,集體自稱君子,華夏五千年,沒見過這麼多不要臉之輩。”
朱鼎順說完了,隻要想噴人,一噴一個準,高攀龍怎麼能接住這麼噴,還在消化對趙南星的評價。
某人喝了一口水,又開始噴,“老師說高先生在萬曆二十年初入官場,極其推崇山西大儒薛文清,那你應該記得薛公一句話:一字不可輕與人、一言不可輕許人、一笑不可輕假人。
不知高先生在官場混了十幾年,講學二十年,這句話聽了那個字?做到了那個字?”
還是沒有回答,朱鼎順突然轉向鼎三,“等趙南星回京,把東林所有人的罪行讓他過一遍,按他去惡人、殺惡人的標準,重新審視一遍東林大員。看看他們抱著為國為民的心思,做了多少惡事。”
“大將軍!東林是受迫害,不是貪墨。”
高攀龍突然大叫一聲,朱鼎順跟著道,“是啊,還是屍位素餐、是誇誇其談,至於有沒有結黨營私,王大人可以替高先生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