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早晨了,可天仍和夜裏一般黑。雨很快傾瀉而下,無情的淋在他們身上。卡麗比較擔心馬克西裏安的狀況,他本就發著高燒,雨水會使病情變本加厲。不過天氣陰晴不定,不久便大放天光。
他們一路向南跑,盡量遠離大路。枯木衛領主不收留他們,不過一位好心的森林巫醫給他們治病的草藥。德勒希望能找到一座依舊效忠高地的莊園或城堡,大部分領主都被召集起來指揮軍隊去了。卡繆則希望能給北方的共和國報信:高地發生重大變動,而且極有可能加入了後黨軍隊。但是為什麼穿著共和國軍服的士兵會攻擊雲中城?卡繆想不通。但是他們一定會追上來,一匹快死的馬和用酒浸濕的手帕。更何況高地王子在他們這裏,那批人一定想殺馬克西裏安滅口···他們會派出騎兵和獵犬,血的味道會暴露行蹤。能拋下這個累贅嗎?卡繆看著妹妹搖了搖頭。一定不行,他想。
遠處征兵隊的鑼聲響起,幾名綠衣士兵在農田裏大肆吼叫,而附近村落早已空無一人。待征兵隊離開後,他們潛入村莊。村口的果園裏有許多輛推車,裏麵裝了十幾袋馬鈴薯。
“還是新鮮的。”德勒拿起一個聞了聞,他告訴卡繆:這是極好的補給品,馬鈴薯在高地是人們的主食。
“那邊還有一口井。”卡麗說。
他們停下來休息,給受傷的王子換繃帶、擦拭身體。德勒烤了幾個土豆當做眾人的早餐,不過馬克西裏安隻能喝他的藥水。
德勒躺在一顆蘋果樹下舒展四肢,並習慣性地叼起一根稻草。他心情愉悅地說:“各位,有了新的食物來源,我可以不用打野兔了吧?”
“那怎麼行!”卡繆放下烤得半焦的馬鈴薯說,“我們還想吃葷的,你別想偷懶。”
“塔文先生,我哥哥他是開玩笑的,請不必在意。”
“我沒有開玩笑,我們已經幾天都沒吃魚了,那位王子要恢複身體就必須多吃啊。”卡繆嚴肅地說。
“說的也是。”
“可是小姐,這附近沒有溪流啊···”
卡麗撿起一枚燒焦的馬鈴薯向侍從擲去,德勒抱頭逃竄。
望著高大的侍從,卡繆忽然想起了父親。他在那裏呢?是否真的在找我們?如果真是如此,他們離家就會越來越遠。卡繆甚至不知道往哪裏逃,也許當初就不應該向南方走。那麼克羅埃蘭?被開玩笑了,要是真被追到那個地步,還不如偷渡去漢諾威呢。卡繆和卡麗隻出過一次國,那就是漢諾威:一個本該是戈蘭托爾人盟國的國度,他們自己推翻了帝製的神聖堪迪亞帝國,卻反對戈蘭托爾共和。說到底漢諾威當權者也隻是剛剛坐上寶座的商人,像沃倫伯格家族那樣的人,並不懂什麼政治,隻會盯著眼前的利益不放。
馬克西裏安突然有了知覺,他大聲呻吟著,麵部扭曲的不成樣子。
“看來被餓醒啦。”馬克西裏安一直很餓,也許他的胃先醒來了。
“卡麗,怎麼辦?”
卡麗歎了口氣。
“他傷勢這麼嚴重,隻能喝藥草粥。”
馬克西裏安王子悲哀地發現:被餓醒或許比昏迷更倒黴,麵前三個麵目可憎的戈蘭托爾人偏偏不讓他好好吃一頓。
“麵···包···”馬克西裏安發出的聲音就像喉嚨被卡住一般吃力。
“不——給——”
“女神啊,食物···”馬克西裏安呻吟道。
“怎麼辦?”卡麗看著哥哥說。卡繆則給了德勒一個眼神。
“好嘞!對不住了,王子殿下。”德勒抽出皮帶,握在手裏來回抽動,皮帶打到樹幹發出可怕的響聲。
馬克西裏安臉色慘白,淒慘地哭道:“我還是昏過去為好···”
陣雨過後,炮聲再次隆隆響起,火光都集中在共和國陣地一邊。看來後黨軍的防潮工作不是很周到,舍弗勒欣慰地想。
“克洛斯將軍!恭喜您晉升中將!”一位炮兵軍官舉起髒兮兮的手敬禮。
“本恩大尉,你也幹得不錯!謝謝你的祝福。”舍弗勒微笑著答謝對方。
“將軍您來指揮第五軍嗎?我聽說了傳聞,可真沒想到是您!怎麼,在視察陣地嗎?”
“不···我還沒去本部報道呢,隻是隨便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