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朝雲為自己清掃出一塊兒幹淨的台階，施施然坐下：“兩位道君已道有小成，想來朝雲也幫不上什麼要緊的忙，昨兒一夜未眠，就在此處守著華城主打個小盹就行。”
結界補丁隱有再裂趨勢，池棠點點頭，無暇顧及她。
一具魂魄不穩的身體對妖鬼是極具吸引力的。
兩人順著紅線到了西邊的臥房，視線落在躊躇不前的紅線上，池棠眉頭一皺，推開房門一腳踏入，隨即進入另一層幻境之中。
入眼處皆一片青灰，房內彌漫著濃重的藥味。一個美婦臥在榻上：“今年湘南竟冷得這樣快。小桃，幫我關個窗子吧。”
池棠正坐在地上，不動聲色地環顧一周，榻上臥著一個婦人，裹著衾被止不住地在咳嗽，麵前還有一個編草梗玩的男童。
看來小桃是在叫自己了。
池棠喊了一聲是，起身上前關窗子，瞥了一眼銅鏡，裏麵是一個八九歲女童。
那木窗插銷早已壞了許久，池棠小小的身子踩上椅子，墊著腳將一旁的半截筷子穩穩地插進固定的小圈中，
男童舉著草蝴蝶獻寶似的捧到婦人眼前，脆生生地喊道：“娘親，你看，我紮的草蝴蝶，好看嗎？”
季淵看了一眼小心翼翼跳下凳的池棠：“小桃姐姐教我的。”
“好看。”季夫人勉強忍住咳嗽，生怕將病氣染給孩子，拿起床頭的一個小盒，也向池棠招了招手。
池棠靠了過去，忽地見著她腕上的數道醜陋疤痕，有些是舊的，有些是新的，無不例外都是用利器劃傷，池棠還來不及細看，一塊飴糖被強行塞進了嘴裏。
冰涼的甜意在嘴裏漫開。
季淵撒著嬌還要一塊，季夫人抬手點了點他額頭：“小桃都未開口多要，就數你最貪嘴。”
季淵的手轉而將草蝴蝶塞進池棠手中，眨了眨眼：“糖好吃，小桃姐姐也還要。”
池棠咬著糖，眯著眼學他撒嬌
“嗯，也還要。”
季夫人無奈，也點了點她額頭，手上就多了粒糖塊。
“小桃，你去瞧瞧憐月去廚房怎麼還沒回來，怕不是在路上被什麼事絆住了腳。”
季淵點點頭：“嗯嗯，去找憐月姑姑，小淵餓了。”
池棠道了句好，左手捧著糖塊，右手捏著草蝴蝶退出了屋子。她自然不知道憐月是哪個，輕輕掩好的房門，剛好遮住了她的身形。
裏邊季夫人捂著嘴又咳了兩聲：“娘親前日教你的卦術，你還記得多少？先背一遍與我聽聽。”
季淵小小的嘴裏含著糖，模糊不清地邊比劃邊背誦。
隻是個普通的吉凶卦。
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地背完，季夫人滿意的點點頭，低頭打算再尋一塊小一點的糖塊獎勵他。
這四四方方的小院並非是昨夜的西廂房，陳設布局更像池棠這幾日客居的城主府。魘鬼造幻境，常常是以真實發生的事為基礎，再憑借與自身有莫大聯係的舊物做眼製成，入境的人若解不了魘鬼的心結，便會活生生的耗死在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