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侯府小殮是在小鄭氏斷氣後第二天進行,專職喪事的婆子細細替亡者沐浴、穿上華服用了一個多時辰,府裏哭聲未曾停止過。
靈堂之上,二房鄭老夫人哭的死去活來,嘴裏不停的念叨著:“好好一個人怎麼就突然沒了,怎麼就沒了啊......”
停屍的床放在靈堂東麵,經過殮屍的人精心打扮,沒有了那討人厭的嘴臉,小鄭氏看上去比生前反倒要順眼了幾分。
江景辰瞧了一眼,未見有任何異常,於是便走向父親,低聲道:“好歹是死了妻子,哪怕她生前曾經與人通奸,可眼下為了侯府的麵子,父親怎麼著也得擠出幾點眼淚方才像話。”
昨日得了消息,便第一時間去到長子所說之處,見到了被捆住的慶濟等人,隻不過上了三兩道刑,慶濟便將他與小鄭氏之間的奸情竹筒倒豆子般盡數說了出來,威遠侯隻要一想起來,就恨不得再將小鄭氏從棺材裏拉出來再殺一次,如何能夠擠出眼淚來?
威遠侯見長子笑的沒心沒肺,狠狠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訓斥道:“將此事爛在肚子裏,不許提、不許想,聽到了沒有?”
江景辰乖順點頭,回應道:“父親放心,都是男人,我是能夠懂你心中的感受。”
威遠侯當即罵了句:“你懂個屁。”
江景辰輕笑道:“這有何是不懂的?設身處地想一下,我若有這樣一位......”
威遠侯立刻出聲喝止道:“夠了,為父此刻沒心情與你說笑,且將你昨日進宮麵聖的事情說來與為父聽。”
江景辰把能說的、可以讓父親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提了一遍先前萬金的猜測,詢問道:“父親覺得聖上杖責我,是為了我好嗎?”
威遠侯深思片刻,回答道:“依著你所言,若並無言語有失之處,又是在私下麵見聖上,無人能夠知你說了什麼,旁人隻會以為你是諫言時觸怒聖上,因此挨了責罰,對於禦史台那些禦史而言,多少會高看你一些。”
所以,被打了還要說聲感謝?江景辰麵色古怪,追問道:“禦史台那些禦史,當真以能被聖上杖責為榮?”
威遠侯冷哼道:“都是些嘩眾取寵之輩,你如今也是禦史了,今後莫要去學禦史台那股歪風邪氣。”
江景辰乖巧點頭,順勢道:“今後隻聽父親教誨,學習為官之道。”
威遠侯見長子如此態度,心中暗自警醒了幾分,開口道:“你如今也是官身,一些麵子上的事情也需多注意,今幾日都乖巧些,莫要再胡鬧。”
江景辰回應道:“靈堂之上也沒啥可鬧的,父親盡管放心。”
小殮之後便是大殮,又稱作“三日大殮”,期間江景昭兄妹二人在專職喪事的婆子指導下,輪流在母親大聲呼喚、晃動她的身體,目的便是不放棄任何“複生”的機會,依著婆子的說法,有些人會出現假死的現象,如果三日內都沒有複生,那麼就可以確定是真的死亡了。
三日大殮的三天時間,也給府裏大小主子們充足的時間做葬儀準備,親朋好友也都得知了消息,紛紛趕來威遠侯府吊唁。
小鄭氏的死為江景辰帶來了十天的喪假,也借此機會認識了一遍七大姑八大姨,與他們說了不少違心之語,明明心中高興的很,卻又不好大笑出聲,著實忍得有些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