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理寺之後,江景辰立即與萬金交待道:“去給萬銀傳信,跟他說下這邊的情況,讓他推遲到下月底再啟程,放棄水路,改走陸路。”
萬金不解追問道:“公子先前不是讓齊鴻運去聯係葛家了嗎?現如今若是改道,齊鴻運那邊豈不是白忙活了?”
江景辰解釋道:“先前我說那些話,是因為事先看到了齊鴻運出現在門外,所以才會說那些話給他聽。性命攸關的大事,我連齊天放都尚且不能夠完全給予信任,何況是齊鴻運?之所以讓他去找葛家,不過是想試試齊鴻運的能耐,成了自然是好,不成也不會有影響。”
青玉出聲道:“這樣一來可就要等到六月份了,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一些?”
江景辰含笑道:“這麼多年都等了,不在乎這麼點時間,反正我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可活,哪怕是再推遲幾個月也沒有關係。”
青玉想了想,開口說道:“威遠侯知道的時間是這個月底,那麼咱們錯開這個時間之後,是不是還可以借這個機會,連同他的黨羽都給揪出來?”
江景辰淡淡道:“京城之外的能算什麼黨羽?頂多就是爪牙罷了,隻要父親地位不倒,那樣的爪牙他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沒必要費心思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咱們隻需管好京城這一攤子事,先站穩腳跟之後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京城外大部分官員的仕途,全都掌握在京城裏少部分官員手中,有些事情盡管不想,卻也不得不去做。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在京城待的時間長了,多少也能夠看透一些事情,萬金猶豫了一會,提醒道:“侯爺既然動了此念,往後不知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公子不可不防。”
江景辰眸光清冷,看向威遠侯府的方向,輕聲道:“我利用血脈親情讓父親失了先手,父親此時醒悟雖說為時未晚,可想要翻盤也沒那麼容易,我是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父子倆分開的時間比在一起的時間還長,唯一維係著的就是僅有的血脈親情,先前所做的事情,全都是基於利用了這一點。
當那份親情被消磨之後,還能夠做些什麼?
在講究三綱五常的朝代,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則為不孝。
為人子,與父親對立,天然便是弱者,這是不可逆的形勢。
在表麵上,江景辰無法在沒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公然與父親作對,否則不用父親出手,他這官就沒辦法再當下去。
因此,他必須借用別人的手,去找父親的麻煩。
孟維楨隻不過是一個開始,接下去他還要去找更多的人,無論是威逼也好,利誘也罷,他要傾盡所能,鑄造出一柄尖銳的長矛,以此來給予父親致命一擊。
無論是小鄭氏、江棋韻、江景昭,她們都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
當被當年放棄的嫡長子踩在頭頂,隻能夠伸長脖子仰望時,父親會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當所有人都以為活不過二十歲的短命鬼,不僅活過了二十歲,還成為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們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反應?
江景辰轉頭看向皇宮方向,目光深邃,臉上流露出不可抑製的笑容。
酉時。
梁王領著邵沅朗一同進了百樂門,在小廝的引領下上到三樓雅閣,一路上邵沅朗都愁眉苦臉,直到見到江景辰時,才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