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鈺久未聞妻弟之聲,心中焦急,催促道:“五郎,那日你在何處?倒是快說啊。”
朱仲恒動了動嘴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姚顯智見狀,立刻出聲道:“你既無話可說,還不快快認了罪。”
認罪?
還是不認?
朱仲恒猶豫不決。
楊士鈺沉聲道:“五郎莫怕,不是你做的事情,不要承認,有嶽父與姐夫在,誰都別想冤枉你。”
江景辰亦是含笑道:“本官從不冤枉一個好人,隻要你說出當日不在場證明,本官立刻下令將你釋放。否則,隻能以過失殺人罪定處。”
能說嗎?不能說。
朱仲恒身為國子監學子,很清楚過失殺人罪當如何論處。
相較之下......
孰輕孰重,朱仲恒心中已有結論,當下不再猶豫,開口道:“大人,學生認罪。”
楊士鈺急切開口道:“五郎莫要糊塗,豈能隨便認罪。”
不認罪還能如何?朱仲恒苦笑道:“大姐夫,你可知道父親為何不願來?”
楊士鈺瞬間愣住,不知該作何回答。
朱仲恒自顧自說道:“父親這是已經放棄我了,所以我認不認罪又有什麼關係呢?”
楊士鈺堅持道:“事情不是你做的,那便不能夠認。你要相信姐夫,更要相信嶽父,我們絕不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
相信?
該相信什麼?
朱仲恒相信父親的疼愛不假,隻是想不明白,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父親為何不來?
什麼事情會比兒子的清白更加重要?
應該......會有很多吧!
一瞬間,朱仲恒想了許多,漸漸地,眼中多了幾分怨恨之色。
“大人,學生朱仲恒,甘願認罪。”
“如此,此案可結。”
江景辰抓起驚堂木,正欲為此案畫下句號。
楊士鈺心中忽而生出一股屈辱之感,不禁出口斥聲道:“大人如此斷案,簡直如同兒戲。”
江景辰雙眸微凝,沉聲道:“楊士鈺咆哮公堂,不敬上官。來人,將其拿下,重打三十大板。”
左右衙役愣了一會,反應過來後立刻應聲,上前將楊士鈺放倒,掄起板子照著屁股就是一頓狠打。
楊士鈺嗷嗷大叫道:“江景辰,你這是濫用職權公報私仇,我不服,我不服......啊......”
一聲聲慘叫傳出老遠。
勇毅侯夫人嗤笑道:“還真當自個是個人物了?你隻不過是朱府贅婿罷了,沒有朱相撐腰,你算個什麼玩意。”
勇毅侯笑嗬嗬接了句:“連個玩意都不是。”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江景辰忽然有些理解聖上為什麼動不動就喜歡杖責,原來下令打人的感覺是如此之爽。
一句話就叫你屁股開了花,就問服不服吧。
說什麼斷案如兒戲。
殊不知,這起案件從開始到現在本就是一出戲,而且還是聖上欽點的一出戲,所有人都是台上的戲子。
除了朱全章。
從始至終,那位朱相就沒下過台。
盡管是如此,但在江景辰入宮複命後,聖上依舊是以“教子尚且無方,怎堪商討國事”為由,撤去了朱全章參知政事,將他從政事堂踢了出來。
朱仲恒“以金代罪”免去了所有責罰,卻是不曾想因此導致父親丟了相位。
就在聖令下達的當天,朱全章回府後將自己關在書房之內。
朱仲恒聞訊而來,長跪在父親門外,連連叩首,一遍遍喊著:“孩兒不孝”。
失去了參知政事的頭銜,朱全章今後便隻是正三品秘書監,不再是朱相爺。
對此,朱全章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麵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