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條子”之後,江景辰並未去管楊士鈺的去處,先是去了刑部大牢,找到受害者的父親越老爺,開門見山道:“你就甘心看著打死自己兒子的凶徒逍遙法外?”
越老爺回答道:“當然不甘心,所以才希望大人能夠開堂重審。”
江景辰瞥了一眼其餘家眷,淡淡道:“你先前跟楊士鈺做了什麼交易?”
越老爺心神微震,故作疑惑道:“大人這話是何意?”
江景辰嗤笑道:“曲江池畫舫,安王、楊士鈺、瞿氏旁支,還有你……當真以為不會被人發現嗎?”
越老爺默默垂首,隻以沉默應對。
江景辰詢問道:“你的手中是不是掌握著瞿鵬誠犯鬥殺罪的證據?”
越老爺依舊不答。
江景辰繼續說道:“楊士鈺給了你多少錢,以至於你連親兒子的性命都拿出來交易?”
越老爺猛然抬頭,激動道:“還請大人不要胡說,為人父者,豈會為了錢財做出那樣的事情。”
江景辰淡淡道:“若不曾與楊士鈺交易,怎會甘心放過殺害親子的真凶?”
聞言,越老爺雙眼通紅,臉上盡顯不甘與屈辱。
江景辰將神情收進眼底,心中有所悟,開口道:“是因為安王。”
越老爺緊握雙拳,悲憤道:“都是一丘之貉,何必多言。”
江景辰笑了笑,說道:“且讓本官猜上一猜,可是楊士鈺借安王之勢來壓你,逼得你不得不按照他說的去做?”
越老爺動了動嘴唇,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江景辰拿出“條子”向苦主家眷展示,隨後說道:“隻要你們肯配合,說出案件實情,本官保證會讓楊士鈺此後難以翻身。”
眾家眷見了批示,聚到一起交頭接耳小聲商議。
江景辰也不催促。
半炷香之後。
越老爺開口道:“楊郎中從來不是威脅,大人應當知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江景辰點了點頭,說道:“本官知曉你們在擔心安王,因此想要告訴你們一件事:安王已經將楊士鈺拋棄,不會再為其提供助力,更不會再參與其中。”
越老爺神情微動,質疑道:“大人如何證明?”
江景辰抖了抖手中的“條子”,含笑道:“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若非如此,尚書大人可不會摻和進來,更不會給出批示。”
刑部尚書潘彌業大人的官風多少有些耳聞,隻不過......
越老爺依舊擔憂,遲疑道:“瞿氏可是皇親國戚,即便是旁支,也不容小覷,大人又當如何應對?”
江景辰回應道:“安王已經表明了態度,奉恩公府自然不可能在參與進來,你該不會以為皇後娘娘會因為這點小事煩心吧?”
會?
不會?
越老爺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瞿氏旁支的勢力有限,可當初楊士鈺說的那些話也在理,畢竟未出五服,打斷骨頭連著筋,另加當時還有安王出麵。
迫於形勢,不得不妥協。
江景辰見對方神色有所鬆動,心念一轉,說道:“楊士鈺是否與你說過,待案件重審之後,會讓你為子報仇?”
越老爺瞳孔劇縮,神情慌亂,說道:“大人誤會了,完全沒有這一回事。’
江景辰安撫道:“放心,本官不是要追究你與他們合謀來算計本官,隻是想告訴你一個簡單的道理:識時務者為俊傑。楊士鈺已經是棄子,你也當權衡利弊做出正確的選擇。”
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
越老爺沒想過要為俊傑,更沒想過要當英豪,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為亡子討一個公道。
公道二字。
都說世間自有公道在,可為什麼想要一個公道就這麼難?
隻因為對方有著強權撐腰,就能隨意將公道踩在腳下。
這樣對嗎?
換作是以前,越老爺絕對不會去思考這樣的問題。
也就是禍及自身,才感到了深深的無奈與痛處。
“敢問大人,什麼樣的選擇才叫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