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薑小豌和小寶睡的床比較窄,母子倆睡著還行,要是再加他這麼個大塊頭,肯定擠不下了。而且這間屋也不寬敞,地鋪也打不開,隻能到堂屋去了。
站在原地運了半天氣,眼見薑小豌一顆心全在兒子身上,沒有半點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顧明堂隻得認命地從櫃子裏抱出被褥來到堂屋打地鋪。
遙想以前當土匪時,什麼地方沒睡過,肮髒汙穢的車馬店,路邊的亂草窩子,荒郊野外的亂葬崗子……可自打當了皇帝,睡的都是高床軟枕,雲錦香衾,四年來何曾睡過這麼寒酸的地方,說出去誰會相信。
可是,再寒酸,他也不能嫌棄。縱然憋了一肚子的欲|火和妒火,也還得對薑小豌不計前嫌準他進屋賞他一個地鋪而感恩戴德。
本以為這一夜又會孤枕難眠,然而想到幾步之外一牆之隔睡著自己失而複得的心愛女人,顧明堂就感到四年來從未有過的安心,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
薑老爹年紀大了,瞌睡比較少,天色微明時就醒了,一出房門見到堂屋的地上橫著一個人,驚得差點跳起來。再一細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那位好義子。
可是,昨晚他回房睡覺時,這混帳東西明明還被女兒關在門外的,難道是後半夜偷偷溜進來的?
再一想不對,這小子身下墊的身上蓋的,都是女兒房裏的東西,不消說,肯定是女兒自己把人放進來讓他睡在這裏的。
唉,女兒到底還是心軟啊。
不過也難怪。昨晚聽這小子說的,好像當年都是一些誤會,造化弄人啊。而女兒嘴上不說,其實這些年對這個人一直放不下,如今誤會澄清了,兩人和好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隻是女兒白白受了四年的苦了。罷罷罷,隻要女兒今後能夠幸福安樂就好,小寶也能認回自己的親爹了。
薑老爹一麵想一麵歎,原本想用掃帚將地上睡得酣沉的混帳小子掃地出門,最後還是將掃帚放下了。
薑小豌起來後便開始忙著做早餐,顧明堂聽到動靜也很快爬了起來,抬頭一見薑老爹坐在椅子上,他也不含糊,上前兩步曲膝就跪:“義父,四年不見,請受明堂一拜!”
薑老爹起身想要避開,“你不是當了皇帝的人麼,我可受不起你這一拜。”
顧明堂連忙伸手將他按回椅子上,痛心疾首道:“義父,您說這話不是折煞了明堂麼?我無父無母,就您一位長輩親人,我不拜您還能拜誰?您要是嫌棄我,那我趕明兒不當皇帝了行不行?”
這番話比較驚悚,薑老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於是稀裏糊塗受了顧明堂的大禮參拜。
薑小豌在廚房裏看到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什麼皇帝,這無賴手段分明比原來當土匪時更上一層樓!
顧明堂哄住了薑老爹,轉頭見到薑小豌似笑似嗔地望著自己,頓時渾身的骨頭輕了四兩,屁顛顛地就要湊上前去。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邁著粗短的小胖腿一骨碌跑到薑小豌身邊,拽著她的衣襟不撒手,薑小豌到東他跟到東,薑小豌到西他到西,粘得跟塊狗皮膏藥一般。
小寶一邊跟著薑小豌打轉,一邊還拿眼睛一下一下地瞪顧明堂,那樣子分明是在說,壞人,不許靠近我娘!
顧明堂恨得牙根癢,隻想把那可惡的小胖子揪過來放在腿上狠狠地打屁股。心裏暗暗計較著,等回了京就找個又老又醜的嬤嬤來管教這個小屁孩兒,讓他再也不能纏著他娘!
做好早飯後,一家四口正吃著,院外突然傳來雜遝的腳步聲,跟著響起一名男子的高聲呼喝:“那邊有間民居,過去瞧瞧!”
眨眼之間,小木屋便被幾十個人團團圍住,聽動靜都是武藝不俗的高手。
薑家父女不由齊齊變了臉色。
薑小豌正要起身出去看個究竟,顧明堂先一步站了起來,“義父,小豌,你們別急,外麵的人是我帶來的。昨天我進山找你們,把侍衛都留在青桐縣上,他們肯定是見我一夜未歸就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