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丟垃圾似的將徐遷隨手丟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樓台之下的操場邊緣走去。
霽月軍營的操場廣袤無際，江眠的身後如同莽荒般蕭索與淒涼，隻剩下一個已經不省人事的徐遷。夜空中沒有繁星點點，隻有些許粒子盤旋的螢火，就像蚊蟲。
如果地上有落葉就好了，可李廣隻能踩著長眠的塵土。
他像是從這個世界路過。
“結束了？”葉子輕聲說道，他修長的雙腿踩著欄杆屹立於蒼穹之下。
“集合！”葉子朝著霽月軍營怒吼。
於是這座軍營執行了他的命令。
李廣靠著牆壁望著虛無縹緲的操場，突然遠方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人影，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了。
他們有男有女，訓練有素。雖然穿著不同的衣服，但當排成整齊的列隊站在李廣的麵前時就像是一個斑斕的整體。當他們站好之後，氣吞山河的腳步聲瞬間消失，整個操場一片死寂，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這些年輕的畢業生們朝氣蓬勃，拳拳熱忱，當他們彙聚在一起如山似塔，也像是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
李廣能感受到最前幾排的畢業生們豔羨而希冀的熱切眼神，他甲胄之下魁梧的身體止不住地輕輕顫抖。李廣幹裂的嘴唇微微翕動著，渾濁的眼眸中又混入了其它一些什麼。
江眠將雙手離開鍵盤。
無論多少個寒來暑往，世界總會讓你們重逢的。
“將軍，我們以後一起逐鹿吧，直到我們都在戰場上死去。”江眠輕聲說道。
徐遷從地麵上渾渾噩噩的醒來，他隻覺得無數人包圍著他，他的天空看不到夜色，隻剩下無數顆交錯的神色各異的人頭。
他匍匐在地麵痛苦地向前方爬行，身上加持著所有效果灰飛煙滅，粒子從他身邊消逝，帶著淡淡的光暈。徐遷又變成赤裸的樣子，像一條流浪的野狗。
徐遷身上的所有的驕傲隨著地麵之上長長的拖影一步步消失殆盡。
葉子從儲晶中拿出一顆球狀物品朝著天穹之上用力地拋去。
那是使徒二新鮮的頭顱。
使徒二憎惡的麵容在夜空下瘋狂旋轉著，像一顆青紫的皮球。
“江眠！射穿他！”葉子咆哮著，他雋永的臉滿是狠戾。
江眠聞言坐直了身子，李廣搭箭挽弓，靈寶弓在他強壯的臂膀下彎曲成一個驚人的弧度。
那柄漆黑無比的箭矢貫穿天地，天空散淡而高遠。
使徒二的頭顱在鋒銳的箭矢之下綻放，一時間血肉橫飛，腦漿四濺。
那是對於將士而言最為絢爛的煙火。
徐遷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使徒二的腦漿從天而降，模糊了他的臉龐，徐遷的瞳孔驚恐地大地震。
他是臨天的首席……他一定要在隊伍的最前頭，不能泯滅在泱泱的人群之中。抱著這樣的想法，徐遷繼續癡笑著向前方爬去。
路芳悄然地退居幕後，而另外四人則從天而降聯袂而至，他們的身上帶著星梯獨有的碧綠光暈出現在了葉子的身旁。
葉子一身肅殺之氣，他薄唇輕抿著，如妖的眼眸注釋著台下整齊的數萬軍隊，赤發隨風獵獵，像是染血的葉子。
他肩章之上的蔚藍代表霽月。
葉昊天爆炸般的肌肉隱藏在快要撐爆的黑色軍裝之中，如同人形泰坦。他強悍的光頭上隻剩下不近人情的五官，像是睥睨天下的霸王。
他肩章之上的淡粉代表花月。
葉桃李束起紫發，她眉如遠山含黛，傾國傾城的臉龐仿佛雲瀾千年的冰雪。她隻是簡單的站著，遺世而獨立，像是絕世的洛神。
她肩章之上的雪白代表霜月。
崔有命脫下了黑色鬥篷，換上了那身莊嚴肅穆的軍裝。他麵容蒼白毫無血色，無神的雙眸帶著濃烈的嗜血氣息，充滿著陰冷與怨恨，像是地獄的厲鬼。
他肩章之上的赤紅代表血月。
陳令依舊憨厚著笑著，他背著手，普通的國字臉上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緒，像是山羊。
他肩章之上的灰蒙代表霧月。
五人五色。
他們站在樓台之上氣貫長虹，磅礴的氣勢覆蓋了整個操場，蓋過了樓下井然有序的數萬人。
徐遷終於爬到了隊伍的盡頭，爬到了李廣的身邊，他醜陋的麵孔仰起，和所有人一樣，可當他看到葉桃李的絕代身姿時卻自卑地低下了頭。
她離自己那麼遠，那麼遠。
他直到如今才明白了自己與葉桃李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