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看到了。”江眠隨意地掃了葉錚一眼,牽著江搖光的手坐在了庫裏南的後座。
“愣著幹嘛,你的車。”
薛江將車門關上後想要提醒葉錚,卻發現葉錚的身子有些不自然地僵直。
“大夏天穿西裝確實挺悶的,你也不用出這麼多汗吧,有空來我攤子裏給你烤幾斤生蠔補補。”薛江搖了搖頭坐在副駕上。
頂著昭昭的烈日,葉錚卻仿佛身處於寒風刺骨的冰窟中。
那身華貴的西裝由於汗流浹背變得濕黏無比。
葉錚顫抖著擦去額頭上涔涔的冷汗,在庫裏南漆黑無比的車窗上倒映著自己那麵容死灰的樣子。
僅僅隻是掠過,葉錚好像從那恍若深淵的眼眸中看到了漫天黃沙中綿延不絕的金革之聲。
披甲執銳的將士用手中長戟挑起一個鮮血淋漓的頭顱,而那顆頭顱分明是自己的樣子。
廝殺聲、絞碎的肉塊。
赤紅的鮮血侵襲著葉錚的視野,一柄冰冷的刀刃抵著自己脆弱的喉嚨。
“呃。”
葉錚從未感覺自己離死亡如此接近,他瘋狂運轉著葉家傳承百年的玄法,濃厚的白色蒸汽滌蕩著充斥全身的恐懼。
葉錚喘著粗氣,後怕地抓著自己的胸膛。
隔著車窗,江眠摩挲著指腹的老繭薄唇輕抿。
“這隻是將軍的眼眸。”江眠輕聲說道。
葉錚上車後就一言不發地擔任著司機的角色,在他看來這個不顯山露水的年輕人一定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宗師強者。
薛江背後的世界組織當真恐怖如斯,竟能培養出一位如此年輕的宗師高手。
自己一定一定要抱上這個大腿,為了葉家百年的興盛。
在幾分寒暄後,薛江意外地發現這位大名鼎鼎的少將還挺好說話的,他本以為年少成名的江眠會有一些盛氣淩人,結果隻是有一些不愛說話而已。
“江眠啊,以後叫我小江就好了啊,有事找我我肯定隨叫隨到。”薛江拍拍胸脯保證道。
“還是叫江哥吧,怪奇怪的。”
“江哥好啊,江哥好啊。”薛江美滋滋地摩拳擦掌。
沒想到我老薛也有光宗耀祖的一天。
“你們先在葉家好好休息,如果你想有人帶你們玩呢,我就讓老葉派一個跟你們年齡相仿的葉家子弟當導遊,當然你們就自己去玩也可以。”
“我們隨便逛逛就好,能有一個住宿的地方就已經幫大忙了。”江眠輕聲說道。
“也好。”薛江點點頭,“那我就向少……你介紹一下京城的基本情況吧。”
薛江本來想說一些類似於京城腳下權勢交錯縱橫捭闔之類的鋪墊,但馬上就覺得有一點小巫見大巫的窘迫感。
“京城算起來最頂尖的家族隻有四家,分別是葉家、宋家、唐家和秦家。”
“是不是那種黑白兩道手段通天……”江搖光不禁聯想。
“哈哈哈哈,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什麼黑道啊。”薛江哈哈大笑。
江搖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頂多算是豢養了幾個打手罷了。”薛江輕聲說道。
……
那輛純黑的庫裏南駛入一個豪華的甬道,兩側的牆壁鐫刻著栩栩如生的石雕畫。
甬道的盡頭是一片寬敞的地下停車場,隨著庫裏南的深入,地下室的精致射燈投射的區域依次向深處展開。
隨著射燈的照耀,各個鑲嵌著雕花石磚的區域停放的豪車與承重的巨大石柱上擺放的百年古畫映入眼簾。庫裏南駛入一片停放著或奢華或停產絕版的老爺車群內。而諸如瑪莎拉蒂與卡宴這類敞篷跑車則停放在另外的區域,那片區域充斥著一些精心刻畫的動漫與嘻哈塗鴉,而石柱上則掛著一些色彩斑斕的現代畫。
葉錚熱切地拉開兩扇在左右對稱的巨大石獅與銅缸間古色古香的大門,江眠四人再次重見天日。
一百多位身著黑衣的男人橫跨在麵寬五間的朱紅色王府大門前,那凜然的氣勢看起來有些咄咄逼人。
這些人都是地支小隊的成員。
葉家豢養的打手分為天幹、地支兩隊,天幹共十人,幾乎全是築基境初階的高手,隻供家主令牌差遣。
地支則有一百二十人,最低也是煉體巔峰。
這壯大的場景江搖光隻從電影裏看到過,於是她躲在江眠的身後偷偷觀察。
為首的年輕男人穿著裁剪精美的黑色中山裝,名為褚淮的黑發男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紋身,隻是抿起的薄唇邊還有一處未愈合的瘡疤。
褚淮是葉錚已逝好友臨終囑托的孩子,年僅二十六歲便達到築基九重,對於褚淮葉錚喜愛得不得了,甚至將這地支小隊毫無保留的交付。
江眠眯著眸子凝望著朱牆之上那在日光下越發昭昭的琉璃瓦,可就是這樣名貴的琉璃在江眠指間的那抹青綠之色下卻顯得有些粗鄙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