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而寬闊的玫瑰海上卷著溫柔的海濤,操作艙裏的壯漢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水。
江眠凝望著漁船後蕩漾的水紋有些出神。
西尼蘭和月族隻隔著一座遠近聞名的海峽,因為從整體看像是一朵玫瑰的莖幹,所以也叫做花莖海峽。
原本花莖海峽的北半截由西國掌控,南半截由月族掌控,在西國聯盟滅亡後重新複國的小國無力盤踞,在與月族簽署合約之後月族以1000億月幣的價格買下了這前半片海峽的統治權。
雖然西尼蘭向來不參與古森林之外的事務,但花莖海峽還是默認從西尼蘭來的船隻暢行無阻,隻不過上岸必須要通過嚴密的安全檢查。
這條狹長的莖幹向後環繞著西尼蘭洲,根部還有一小部分海域連接著王海,也養著霧月軍營極具英雄時代特色的“半武裝”式海軍艦隊。
所謂半武裝式艦隊就是根據《複古條約》,九川各國禁止發展軍事科技,所以所有的大小艦隊都未配對武器。
但像月族和瑜國這些大國其實都知道軍事科技該怎麼造,真到了臉紅脖子粗那天安上炮彈就能發射。
隻不過九階開大的威力跟傳統的核彈差不多,再加上罪惡之殿還卡著一個鎮壓龍晶核彈的人間最強者言渡,所以大家沒有必要也沒有那個膽子去當這個撕毀條約的出頭鳥。
作為生活在孟家村的擺渡人,石岩的日子還算富裕。
畢竟是西尼蘭對外通行的唯一途徑,並且大多數時間都是幹一單吃幾個月,所以這行業暴利得很。但因為是壟斷行業,所以每一個擺渡人都背靠著大大小小錯綜複雜的勢力。
這刀尖上舔血的生意沒點硬實力還真不行,別看石岩名不經傳,他也是一位三階的武人。
石岩有些好奇地打量著身後那位閉眼休憩的青年。
最近水舟城的女人學習西尼蘭女獵人的裝扮也開始風靡起一種偏短發的妝容,再加上江眠的聲音還算清越,坐在船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多高,要不是石岩看這漂亮小子褲襠鼓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細皮嫩肉的女人。
這小子一看就是個富家子弟,畢竟這年頭雖然還算滋潤,但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買得起一顆哪怕最劣質的儲晶的。
不過自己也買了一顆就是了。
石岩摸著自己脖子上用一根粗麻線吊著的儲晶自認為憨厚地“嘿嘿”笑著。
或許是石岩的笑聲太過滲人和猥瑣,江眠用餘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想《水滸傳》裏是不是有一回張順在船艙裏打盹的時候被人捆綁結實後丟進揚子江裏……不過自己坐一次船都交了5萬月幣了這個人應該也沒必要幹這殺人越貨的勾當了吧。
畢竟要是這小船真在大海裏沉了大家都不好看。
江眠躺在座椅上看著頭頂那片蔚藍色的天空整理著一些紛亂的思緒。
他原本就是塵世中一位對打遊戲略懂一二的普通人,而儲淮才是科協算法預見的那名最後的覺醒者。
然後幾年前什麼東西從兩個世界一百多億人類裏選擇附在了自己身上,姑且不計較祂出於什麼原因選擇了自己,先權當是自己太幸運或者太倒黴了吧。
大概祂附在自己身上有個沉睡期,所以那段時間自己能陸續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人影,直到榕城圖書館的那晚……
“精神病人”撞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也因為自己體內蘇醒的“力量”擁有了和他專業對口的能力。
江眠用鍵盤操縱著先人作戰,同時也在他的身上救贖著他們失落的靈魂。
在五軍大比之前江眠一直以為那是都市小說中所謂的係統,直到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意識已經被祂蠶食到了絕境。
總……
正當江眠回想的時候,一段急促的鈴聲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石岩臉色陰沉地掏出一塊黑色的板磚,那其實是一部待機時長長達一年半的衛星手機。這部衛星手機連基本的上網都做不到,唯一的功能就是接收一些重要的訊息。
“軍方禁航十二個小時啊……”石岩握著方向舵輕聲喃喃。
“客人……”石岩轉頭對江眠說道,“不好意思啊,咱們的航線暫時被霧月軍營封鎖了,大概是又有一批軍貨要到港了。”
“如果正常前行的話我們會妨礙到他們麼?”江眠坐起身來詢問道。
“我們這小漁船能妨礙到個屁啦,主要是被軍方封鎖了、是被軍方封鎖了啊小子。”石岩從兜裏摸出一個黏著紙巾的煙盒。
在他心中香煙這種東西是絕對不能放在儲晶裏的,按他的道理香煙還是要從褲兜裏隨意地拿出才算是正統。
“我可以抽煙嗎?”
沒等江眠回答石岩就自顧自地抽起煙來。
“如果不礙事那就接著前進吧。”江眠輕聲說道。
“咳咳咳……”石岩被煙嗆得不斷咳嗽。
他呆滯地看著煙霧繚繞後那雙澄澈的眸子,這雙眸子澄澈得讓他覺得江眠說的話堅定得像是這世間亙古不變的真諦……
個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