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三個小時前。
當九川的天空變得一片赤紅時,所有人都在等待世界究竟會從哪個地方開始撕裂。
江眠轉過頭,廊簷下用一根麻繩係的粗糙布偶朝著風去的方向傾斜。
那布偶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五官髒髒的,筆觸看起來很是稚嫩。
陳潯看起來大抵是沒有這些心思的……
江眠一想到葉桃李小時候伏案製作這個醜布偶的場景他總會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那個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有些笨拙的、眸子帶著光。
真想早點遇見你,看你煮茶觀雪的樣子,看你與刀在風雪中翩躚的樣子。
江眠將手輕輕放在左胸上,心髒像是五馬分屍一樣疼。
他仰著頭,天一樣紅,清臒的梅枝在鋪天蓋地的風雪中嘎嘎作響。
可突然間漫天的赤紅之色在江眠的眼中彌散不見,他的腦海一片慘然的空白。一股腥紅的熱血莫名地湧上他的喉頭,伴隨著更加劇烈的疼痛。
雖然江眠早已習慣,但畢竟痛感和負麵效果依然在。
江眠一時間恍惚得有些站不穩。
他抹了抹唇角,虎口全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淋漓的血液從他的指頭流下,然後融進素白的雪裏。
“吱呀——”
木門突然被推開,葉桃李那張清冷又惹眼的臉龐帶著深深的憂色。
江眠慌忙地背手,然後不著痕跡地拂去染紅的雪地。
辛棄疾的右手與他的右手漸漸融合。
“阿眠,臨天出事了。”葉桃李提著歸鞘的卿月說道。
凜冽的北風依舊“呼呼”地吹著。
“走吧。”江眠朝著她輕聲說道。
他的心髒快得像被胸腔內正在灼燒的血液煮沸。
江眠想所有所有的疑惑應該在今天就會做個了斷吧。
“喀嚓。”
隨著陳潯拉下燈線,孤單佇立的木屋驀地一片黯然。
女人抿著朱唇,蔚藍的眸子倒映著風雪與兩人。
……
霜月操場。
孟驍夾著香煙,未打理的下頜長著短短的胡茬。
他吞吐著淩亂的眼圈像是等待著什麼,煙霧繚繞前是整齊肅穆的霽月軍。
孟驍指間的儲晶突然彈出一道訊息,孟驍皺了皺眉,又鬆開。
“解散!”男人朝著整裝待發的軍隊怒吼。
哪怕每個人的心中疑雲密布,但軍隊仍然有條不紊地撤出了霜月操場。
“為什麼?”孟驍身前突然傳來一道嘶啞的男聲。
孟驍麵無表情地抬起頭,他的眼前站著兩位年輕人。
狂嘯的風中,褚淮和天霧遙並肩而立。
他將墨鏡摘下,狹長的眼眸中滿是自嘲。
”你、你們、我。”
“去了能做什麼呢……”
“我一把老骨頭就算了,但月族最後最後總得活個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