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尼蘭、血色森林。
血樹生著鬱鬱蔥蔥的黑葉,歪斜的枝幹如玫瑰般暗紅。
四翼的赤蝠抓著縱橫交錯的枝椏,從下往上看像是天空的血管。
蒼木殿內燭火婆娑。
巨大的藤蔓攀繞著斑駁的支柱,八名肅殺的獵人緊閉雙眸。
阿卡琳娜將手指咬破,唇齒間溢著濃鬱的腥甜。
她朝身前的火爐伸出右手,鮮血一滴一滴墜入搖曳的火焰中。
良久。
阿卡琳娜輕輕抬頭。
逝者無名,隻剩下一塊塊黯淡的木牌。
火爐前堆起的黑土插著數十把冰冷的劍戟。
阿卡琳娜回頭,燭火將她黝黑的五官照得深邃。
兩扇雕花的殿門間能遠遠地看到半截古老的神樹。
像是一幅流傳千年的油畫。
阿卡琳娜提著長槍走出殿外,星月小隊的獵人們緘默地跟在身後。
離赤紅消散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西尼蘭無事發生。
阿卡琳娜虔誠地望著古樹。
佇立萬年的神樹一片蒼翠,四周氤氳著青綠的螢火。
一片狂風襲來,一棵棵歪七扭八的血樹像是被烈火焚燒的人影。
“簌簌。”
森林一片喧囂,月光霎那間被密不透風的鳥群淹沒。
幾隻嬌小又靈敏的紅鳥溫順地立在阿卡琳娜伸出的手臂上。
這些通靈性的鳥兒被馴服後就在西尼蘭森林的狩所與擺渡人間來回穿梭,用以傳信。
女人取下它們腿上的信紙丟給餘元。
餘元提了提鏡框,在閱覽過後他的神情突然冷了下來。
“‘天魔’降至臨天。”
“櫻島和月族已經在王海與玫瑰海的交界交戰了。”
“月族會滅國的,姐。”餘元輕聲說道。
星月小隊排名第四的魁梧男人海澤爾嘶啞地說道:“月族滅國不是一件好事麼?”
周輕霧瞥了他一眼,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卡琳娜攥著草華沉默了很久。
“櫻島攻打月族、‘天魔’降至臨天跟西尼蘭、跟獵人聯盟有什麼關係呢?”阿卡琳娜朝著蒼木殿外的村落緩緩走去。
“那是他們的霽月軍主該考慮的事情。”女人低聲說道,“散了吧。”
夜色與陰影漸漸覆上她粗野又窈窕的背影。
阿卡琳娜突然停下腳步。
她回頭望,星月小隊早已經離開,隻有餘元還堅定地站在原地。
餘元看著阿卡琳娜那張變得有些冷豔的臉。
“但這件事情跟我們有關係,你說是吧,小元子。”
阿卡琳娜重重地呼出一口熱氣,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
女人抿著薄唇,暗無天日的夜空突然浮現出無數的星辰。
一處幽深的巨大洞穴中,一頭渾身黑鱗的飛龍在嶙峋的石塊中展開雙翼。
它望著天穹中驀然出現的辰星興奮地咆哮。
大地在震動。
一頭猙獰的飛龍猛然出現在阿卡琳娜上空。
……
孟家村。
夜間月冷,石岩戴著草帽躺在一艘泊定的小漁船上。
男人掏出一根珍稀的好煙,還是上次的客人送給他的。
早就過了魚兒翻騰的時辰,豔紅的流螢也漸漸散去。
石岩想天狗食月的時候是不是粘著白糖吃的,這樣月亮才會時不時地在海麵上落下一些淡淡的清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