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雨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裏她還沒有獨自一人遠離街道、遠離人群,蝸居在那間小小的出租房裏,她又一次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家,見到了嬌俏可人的妹妹與父母去世後依然留下照料她們的王阿姨……一切都再熟悉不過,這是她曾經一度連夢中都回不去的地方。
或許是早已沒有了勇氣去直麵那一切,又或許深深恐懼著失控之下的自己。
但這一次,她時隔如此之久終於又在夢中看見了她們。
她知道曾經最熟悉親近的兩人或許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也不敢奢求她們的原諒,因此哪怕在夢中她也隻是站得遠遠的,不敢如此可怕、沾染著可怕詛咒的自己再去接近她們了……可就在她小心翼翼的不敢去打破這一切的時候,身後卻有一隻手不輕不重的推了她一把。
“姐!”
“思雨回來了。”
也是直到這時,林思雨才看見夢中的她們,沒有怨恨與不滿,小小的妹妹看著她時依然還是那般的眷戀依賴。
王阿姨早已對她視如己出,看著她時眼中隻有怎麼也藏不住的心疼。
麵對曾經最為熟悉的親人,林思雨再也緊繃不住卸下了一直以來的防備與冷漠,緊緊抱住了她們,宣泄著壓抑在內心最深處、長久以來甚至就連簡單的回想起她們都萬分小心的痛苦,如果有機會重來,她一定會在自己成為‘草’序列普通進化者時、在序列進化錯誤之前就親手結束自己。
她們沒有怪她。
這一刻,好像身在這裏的人都得到了救贖與釋然。
可不知過去多久,當脆弱不堪的林思雨想起什麼,驀然回頭,卻是再也找不到那個在背後幫了她一把的人了。
隻能依稀看見一個早已走遠的蘑菇頭。
“思雨,思雨?”
耳畔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很快將林思雨拉回現實,她醒來時,發現自己是在一間病房內,坐在旁邊守著她的是在校為數不多的好友盈盈,見她醒了也是大鬆一口氣,“你總算醒了。”
林思雨還有些緩不過神來,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但很快的,閨蜜就耐心的為她解釋起了前因後果。
林思雨這才得知,原來當時的她在失控狀態下被林苟一拳打穿了藤蔓包裹、硬生生從中拽了出來,然後三班的班長許文遠也恰好聯係上了醫院救護車,很快就有醫護人員趕到現場把昏迷不醒的她送上了擔架,並且對於她的事情,所有人很快都也一說法是她不慎失足撞在了林苟的手上。
這是一個說起來很可笑的借口,但至少幫她守下了她不為人知的秘密。
聽著這一切,林思雨沉默不語。很快她就感覺到,自己有著一種飽腹感,是不同於以前那般失控過後讓她感到惡心作嘔、瘋狂欲死的飽腹感,她那無法控製的生物本能好像被解決了,可她明明曾嚐試過很多種方法,無一例外都無法解決,林苟……又是怎麼做到的?
當林思雨問起此事,盈盈卻給了她一個哭笑不得的回答。
“喂你吃東西?當然喂了呀,說起來那胖子還哭得要死要活的呢,說林苟太不仗義,把他私藏下來準備留著泡酒喝一輩子的蟲草都拿走了。”
原來,是取了個巧,把正好吳胖子手上剩的最後一截銀參蟲草混著生魚肉和生牛肉一起假裝生物血食喂給了她。
這無疑是一個很土、很笨、隻有林苟這種老實人能想到的辦法,卻偏偏意外有用到讓她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眶。
“他……人在哪?”
平日裏生人勿進的學生會長,如今一身單薄的病號服、額頭上包紮著厚厚的繃帶,隻顯得消瘦柔弱,問起了他。
“剛聽說進化總局已經開始發放進化補助金就跑了,估計現在已經和他的那幫好兄弟去排長隊了。”
說起這事,作為學生會一員的盈盈也攤了攤手,有些無奈。
她也是跟在林思雨身邊一路看過來的,是為數不多知道林苟真實情況的人,明明強起來連徐大少都能同台競技、連進化總局和九華商會都敢搶、更是能夠幫助思雨解決一直以來她都無法解決的問題,這樣的人理應光芒萬丈、如日中天才對,可事實卻恰恰相反。
那隻是一個還在為了補助金而在擠破了頭排隊的小老百姓罷了。
北範,校內A區操場。
烈日炎炎之下,整片操場上已經擠滿了人、大排長龍,都是為了登記自己的生物強度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