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拎回來的宋月黎很是不甘,在庭院裏來回的踱步,錦帽上的穗頭晃來蕩去。

他不是想去湊熱鬧,他是真的擔心他。

他從未見過這位隱在暗中,想置哥哥於死地的人,越是不了解越是不安穩。

可是某人不領情,氣。

“妙手齋那幾個人呢?”宋月黎突然停住腳步,後麵跟著的劉縝差點撞上。

劉縝:“聽說還在地牢關著。”

宋月黎:“哥哥沒說怎麼處置?”

劉縝:“少爺沒說。”

劉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小少爺,妙手齋在江湖上地位超然,不宜得罪。”

宋月黎瞪他一眼:“早就得罪過了。”

既然已經無法化敵為友,那就必須斬草除根。留下禍患,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連累哥哥。

可是直接動手殺人,哥哥一定會不高興的……小腦袋瓜正盤算著,已經來到了牢門口。

“小少爺請留步。”攔人的是影一。

宋月黎:“又是你。你要攔我?”

影一:“少爺早知您會來,所以命屬下在此等候。少爺讓屬下問小少爺您一句:是否還記得說過的誓言?”

宋月黎一雙鳳眼,笑意盈盈卻鋒銳異常:“我若偏要殺人,你待如何?”

影一:“屬下隻負責傳話,那幾人的性命聽憑小少爺處置,屬下不敢阻撓。”

宋月黎不再理他,繞過他進了地牢。

地牢裏昏暗潮濕,自從來了將軍府,宋月黎就沒有步入過這麼肮髒的環境了。

若是把這五個人殺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算要找,那也是找到晨王府的頭上,畢竟人是世子請來的。

無憑無據,妙手齋哪敢跟朝廷作對?更不敢輕易往將軍府潑髒水。

死無對證,說的便是如此。

牢內,連帶白衣醫者在內的五名妙手齋徒人都被精鋼鎖鏈束牢,可見防他們防的厲害。

其實是牢頭多慮了,他們是醫仙的弟子,講的是仁義道德,濟世仁心,可不像毒仙的弟子們,乖張狠辣肆意毒殺。

“我記起來了,你是師伯的首徒,範無謂。”男孩清亮的嗓音響起。

白衣醫者抬頭看他一眼,眼裏全是厭惡。

宋月黎滿不在意:“師伯可還好?”

範無謂激動起來,“妙手齋有今天都是因為引狼入室啊!師傅行善濟世,卻遭你毒手,你欺師滅祖,自有天收!”

宋月黎:“你若是還想活命,就閉上嘴。”

範無謂笑了:“死有何懼?”

宋月黎:“你們若是都死了,恐怕師伯就真的沒救了。”

範無謂:“你什麼意思?”

宋月黎:“師伯中了師傅的毒藥,我雖然無力解毒,但我知道他現在肯定是靠著通脈藤和霧靈芝續命。”

小朋友瞥了幾個醫者一眼,知道自己所料不錯,繼續說道:

“通脈藤價值千金,霧靈芝更是有價無市,就算妙手齋藏品豐盈,又能支撐得了多久?”

“莫非你有辦法?”其中一個醫者問。

宋月黎:“將軍府富可敵國,各種珍材應有盡有,若是有需要去皇宮取來,也無不可,正好可助師伯續命。”

幾人沉默不語,的確,妙手齋的珍材快用盡了。

宋月黎:“師傅研製此毒藥的時候,我是近身侍候的人,我不知道解毒之法,卻大概記得毒藥的配製之術,我可以寫下來交於你們,妙手齋奇才無數,說不定能破解此毒。”

範無謂:“你會這麼好心?”

宋月黎:“唯一的要求,把我在將軍府一事咽進肚子裏,對齋內眾人以及江湖之人都不許透露一絲一毫。”

有醫者嗤笑:“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怕被尋仇罷了。”

宋月黎:“我現在殺了你們幾個,易如反掌,你們若死了,還有誰知道此事?”

那名醫者不說話了。

宋月黎:“你們對外說醫仙病臥,隱瞞了他被毒害的消息,不也是在怕嗎?妙手齋周轉於黑白之間這麼多年,不知沾染了多少因果,一旦世人知道醫仙毒仙皆死,妙手齋立刻就會毀於一旦。到時候別說找我報仇,你們恐怕早就被滅門了。”

範無謂:“我們若答應不說出去,你就會放我們?我們怎麼相信你?你又怎麼相信我們?”

“師兄,別上當!”

宋月黎:“因為你是範無謂,你不像毒仙手下的師兄們,我信你是個好人。如果你們不信我,我也不強求。你們甘願拖著妙手齋一起死,那我也隻能成全了你們。”

宋月黎歎了口氣,模仿著某哥哥沉痛的語氣:“當年的事,其中原因,多說無益,我也是為求自保,若不害師伯,就沒辦法殺師傅。不過醫仙跟我無冤無仇,我也並不是非要他死的。”

範無謂思索良久:“你說的話就是將軍府的意思嗎?”

宋月黎一挑眉:“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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