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黎氣笑了,“我,怕,你?” ,扯著宋寄遙的衣袖,把他拉到床前,指著床邊的一個小板凳說道,“哥哥既然不想睡,那就在這守著吧,守到天亮為止。”

宋寄遙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就坐上了小板凳,兩條長腿隨意交疊著,臉上沒有一點不快的樣子。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宋月黎看著守在床邊的宋寄遙,忽然有點不想上床睡覺了。

宋寄遙彎著嘴角,抬頭看著他,“不敢睡了是不是?小黎兒你怕我什麼?”

宋月黎掐著宋寄遙的脖子拽了過來,指甲在宋寄遙的頸間用力劃下一道紅痕,像是警告什麼,又像是證明什麼。

宋寄遙嘴邊的笑淡了。

“我怕哥哥早晚把自己玩死。”宋月黎發狠地說,然後慢慢鬆開手,慢條斯理地脫了衣服,鑽進了柔軟的被窩。

他閉上眼睛,背對著宋寄遙,盡力去忽略身後的存在感。

可是長長的睫毛顫呀顫呀,一點都不聽話。他在心裏歎了口氣,恐怕就算是喝了藥也睡不著了。

哥哥是來示好的?

哼,怕是來報仇的吧。

這讓人怎麼睡!

縱然沒有轉身,他也能感覺到背後哥哥幽深的目光。

他想把被子往上再拉一下,遮住露在外邊的後頸,可是屋裏熱意很足,被子裏的自己已經出了薄汗,再往上拉豈不顯得太過刻意。

宋月黎想到那句“你是不是怕我?”,就覺得煩悶,頓時覺得身上更熱了。

盡管他不想承認,但他心裏清楚,其實他是不希望哥哥離開的。

與深夜的寒冷無關,與哥哥的薄衣無關,與哥哥的傷也無關……他有一千種方法把哥哥趕回沁安閣,可是他沒這樣做。

哥哥的到來,他心裏……是歡喜的。

可這便是最可惡最可怕之處,麵對背叛過自己的人,怎麼還能心生眷戀?

他宋月黎從來不是這麼不長記性的人。

不走也罷了……那就該把叛徒弄到床上來,像在曾經睡不著的夜裏想的那樣,狠狠地折磨他。

可是,哥哥會哭嗎?會痛嗎?會怕嗎?會收回寵溺無奈的目光,隻剩下死寂和畏懼?

沒錯,他就是要哥哥怕,怕到瑟縮著翅膀,再也不敢展翅高飛。

這個渴盼著的念頭啊……

宋月黎忽然間皺緊了眉,他聽見自己驟然加快的心跳,像是很用力的鼓捶在重敲,一種淡淡的後怕情緒席卷全身。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放鬆下來。

也許,他不想哥哥怕他……或者說,他怕哥哥怕他。

哥哥會變得像其他人那般怕他一樣?

忽而,他又想到那句“你是不是怕我?”。

嘖……煩死了!

宋月黎“咣”的一下踢開了被子,砸的床板發出聲響。

安靜地等了一會兒,煩躁更甚。

不知道給本王蓋被子嗎?

果然已經不像從前那般細心照顧了。

宋月黎正想著該怎麼責備玩忽職守的守夜人,就聽見床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宋月黎沒忍住,翻過了身,就看見哥哥站在不遠處,剛剛換好一件繡龍紋的褻衣。發現他看過來,就很自然地原地轉了個圈,那樣子就好像在問他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