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往小了說,一個暗衛團不過幾十人,就算是不請自來的,就算不聽命於越皇,也構不成什麼大的威脅。雖然這些暗衛總是穿的跟刺客一樣,讓人無端升起警惕,但隻要想要暗衛們有可能作用於兄弟間某種特殊的聯係……就沒有人敢多言。
但往大了說,這些暗衛身懷絕技,帶著麵罩,飛簷走壁,若是哪天有真正的刺客混入其中可怎麼好?何況軍營重地,有些秘密若是被探聽甚至泄露了出去,誰又能負起這個責任呢?
可是皇命最大,在宋月黎的縱容下,眾人若是看到某個翻入主帳的黑影,也都轉過去頭去,隻當沒看見。
後來,也不知是不是靖親王說了什麼,很少在夜裏看見這些暗衛了。
越來越多的時候,暗衛們開始在白天活動。也不再行跡匆匆,有時候還會三三兩兩地在軍營空地上休息散步。
再後來,影一帶著影十九摘了麵罩,光明正大地進營地後廚打牙祭。
後廚眾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照顧起這些特殊的客人來。
有一次許崇撞見了影三在後廚吃地瓜,都跟著打了聲招呼:“吃著呢。”
營中的生活實在太過和睦了,以至於宋寄遙產生錯覺:他們是不是來度假的?
宋月黎每天都起得挺早,帶著前鋒營就上山了,還不準宋寄遙跟著。
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帶著戰利品,像什麼野豬啊,野麅子啊什麼的,還有一回扛回了一隻黑熊。
今日,宋月黎又帶著前鋒營集體出動,去了榆林江,回來以後軍營裏竟然涮起了魚。
宋寄遙皺眉。
“你究竟打什麼主意?”宋寄遙忍不住問。
“我要吞了豐兆,哥哥是知道的。”宋月黎舀了一大勺魚肉放進嘴裏,滿足地閉上眼睛。他碗裏的調料跟別人的不同,是哥哥親手調的,滋味鮮美。
“那你為什麼遲遲不肯出兵?”宋寄遙把挑出魚刺的一碗魚肉放在弟弟麵前。
“就這幾日了。”宋月黎嘴裏含糊著。
“三天前你也是這麼說的。”宋寄遙給弟弟擦了擦嘴。
“以哥哥心懷蒼生的性情,難道不應該盼我晚點出兵,甚至打道回府才好嗎?”宋月黎咬了一口甘蔗,又覺得豐兆的甘蔗不合口味,塞給宋寄遙。
宋寄遙咬一口弟弟吃過的甘蔗,倒是覺得還可以,不太甜正好,“別轉移話題。”
“哥哥不放心我嗎?”宋月黎看著他。
“我當然不放心。”宋寄遙道。
雖然影衛沒調查出崽子有輕舉妄動的跡象,但宋寄遙心裏就是隱隱不安。在如今的情勢下,他必須看著他,守著他,稍有不慎,後悔就晚了。
宋月黎笑起來,“我才是大越的皇帝,哥哥隻要聽我調令就好,若是實在擔心,準你抱朕一下。”
宋寄遙沒理他,“你若是出兵,我要跟著。”
“我若出兵,就讓你堅守大營。讓哥哥也嚐嚐,艱難等待是什麼滋味。”宋月黎故意道,“再說戰場上刀劍無眼,哥哥的傷才剛好。你我兄弟總要留下一個,我若是死了……”
“你就這麼咒你自己!”宋寄遙拿起筷子打落弟弟夾菜的手。
“紅了!”宋月黎看著手上被打的地方,瞪著他控訴。
宋寄遙輕哼一聲,扭過頭去。
宋月黎不痛快了,報複性繼續說道,“我若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