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年男子的引領下,穿過崎嶇不平的山路,經過晃晃悠悠的索道,在萬山懷抱之下,沈客終於見到了河神村的真容。
湍急的河水流經河神村村口,給河神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看著河水,帶領沈客走到這裏的中年男子把手放到唇邊,嘹亮地打了個呼哨。
隔著河水,沈客看見,對麵村前類似瞭望台的地方,閃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影遠遠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和沈客,似是確定了什麼,手指擺弄之下,一座吊橋落下,跨過河的兩岸。
沈客隨著中年男子上橋,似是漫不經心地打聽:“哎,叔,你們這的這條河,有名字嗎?”
中年男子怔了一下:“應該沒有吧。我們這就這一條河,我們平時都直接叫它‘河’的。”
“河裏有魚嗎?”沈客又問。
“早先有,現在好像沒了。”中年男子回答。
“那你們平時喝這條河裏的水嗎?”
“村裏打的井,井水清冽,有了井後,就很少會有人喝河水了。隻有祭祀時才會取用河水賜福。”中年男人說著,看了沈客一眼,又有些憂心忡忡地補充道,“我們可說好了,你采風,可隻許在河神廟外麵看,可不許進裏麵,衝撞了河神。”
“當然。”沈客眉目溫和地應下,順勢切入他真正想討論的、有關“河神”的話題。
“叔,你給我講講河神的傳說吧。”
……
談起河神,中年男子明顯語焉不詳起來。
他隨意應付著沈客,嘴裏無非重複著些“河神大人法力無邊”、“凡人怎可議論神明”等語。
兩人在語言拉扯的過程中走進村裏,迎麵撞上一個頭上插著翎毛的老嫗。
中年男子連忙停了下來。
他恭敬地垂下手,向老嫗低頭致意。
“神婆。”
神婆抬起頭來。
她身材矮小,長著一張遍布皺紋的、蒼老的臉,一雙三角眼裏閃爍著清明銳利的光。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沈客,隨即將不滿的目光移向中年男子:“山虞,你在這個關口,把外麵的人帶來,做什麼?”
中年男子——也就是山虞,臉上立刻就見了汗。
他賠著笑,小步湊到神婆跟前,彎下腰,對著神婆的耳朵嘰咕了幾句——聲音極輕,耳力好如沈客,也隻能勉強捕捉到“錢”、“羊羔”、“替死鬼”等語。
沈客輕輕抿了下唇,似笑非笑。
羊羔嗎……在某些意義上,“羊”也有惡魔的含義啊。
沈客垂眸斂下眸中寒意,做足了溫馴姿態,果然,神婆的眼底閃過一絲思忖。
片刻後,她臉上堆下笑來,錯落的皺紋條條綻放,顯得她那張蒼老的臉像朵盛開的菊。
“那你跟著山虞走吧。”神婆用沙啞的嗓音說,臨走前,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客一眼,“希望你遵守承諾,不要亂走亂逛,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