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鍋後,伊帆又帶她來到一所茶館,重慶街道上開的都是火鍋店,茶館就隱藏在巷尾。推開門,就有一股撲麵而來的年代感,黃磚竹椅,頭上幾盞大吊扇,牆上還掛著老式電機,正咿呀呀播放著川劇。
伊帆最喜歡這樣的市井小生活,不需要任何攝影藝術和濾鏡,隨手一拍,每張照片都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李唯西品茶時偷偷笑了笑,這一幕恰好落入他的鏡頭中,比摩登時代的膠片還要美。
她的笑很溫暖,有一種傍晚歸家瞧見昏黃燈光時的幸福感,伊帆一動不動盯著鏡頭裏的相片,最後一點點沉淪在了這雙笑眼裏。
他們瘋玩了兩天,直到周日晚上才坐動車回去。她直接累得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一股女孩子特有的馨香飄來,伊帆大氣不敢出,心髒砰砰亂跳,左胸像是有一隻瘋兔子快要跳出來了。
這個“話癆”還是第一次這麼安靜。
中途李唯西不舒服地動了動,口袋裏的小瓶順勢滾落到地上,伊帆撿起來一看,小瓶上寫著“氟呱噻噸美利曲辛片”幾個大字,他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東西?
他們的美食視頻做的很成功,與此同時,李唯西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隻會機械式的提問,現在變得開朗又大方,麵對鏡頭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十一月底,她再次來到醫院檢查,醫生說她最近的狀態很好,抑鬱和焦慮的症狀都減輕了很多,還問她:“是不是遇見了一個能讓你快樂的人?”
李唯西點點頭,那個人確實一直都能給她帶來快樂,悄悄紅了臉。
醫生立馬露出一臉八卦的表情:“是誰?你們是不是談戀愛了?”
李唯西才不會告訴他呢,拿了診斷單就往外跑,卻在走廊猝不及防撞進一個人的懷裏,被撞得好痛,她揉了揉額頭,抬頭看清來人時瞳孔一縮:“你怎麼會在這裏?”
麵對她的質問,伊帆不自在地避開視線,閃爍其詞:“我、呃,來醫院有點事……”
“你該不會是……”李唯西很詫異,畢竟他跟路過的老大爺都能聊得很嗨,“你這麼開朗的性格,怎麼會得抑鬱症呢?”
伊帆撓了撓頭,漸漸漲紅了臉:“其實那些都是假象,我、我裝出來的。”
李唯西楞在原地,按理來說,抑鬱症一般都是情緒低落,像他這樣假裝合群的還真是少見。同是天涯淪落人,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她開始好奇他的患病經曆,也跟他說出自己的故事,說紀錄片裏“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身患抑鬱症的每個人都是孤獨的愛麗絲,渴望尋找到相同頻率的同類,渴望被懂卻無疾而終。
最後,她還跟他拉鉤約定:“這是咱倆的秘密喲,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女孩子的手指柔軟細膩,像一片羽毛輕輕掃過他的心尖。伊帆的呼吸和心跳都是急促又慌亂的,他竟然想一直用力地勾住這隻手。
從那以後,李唯西在采訪中變得更活潑,從前她總是將自己的心封鎖起來,不與人溝通交流,現在她要救贖伊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