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1)

孫不遲還是沒有離開北京,因為父親告訴了她名字的含義。

她的父親是一名消防員,因為緊急救火的任務,沒能及時趕到醫院親眼看到她出生,所以給她取名為“不遲”,希望她的人生不會再有這樣的遺憾,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來得及。

孫不遲終於明白了自己名字的含義,可她還是沒能等到他。

在北京的第二年,蔣也文搬去了德國療養,孫不遲隻能憑借蘇明月發來的一些視頻窺見他的生活狀況。

第三年冬天,北京又下起一場大雪,整個世界安靜到了極點。她接到了蘇明月的電話:“不遲,你快來德國一趟,他可能熬不過今晚了……”

像五雷轟頂,腦子一下子炸開,孫不遲手忙腳亂拿著車鑰匙出門,視線就像漫無目標的雷達,失去了方向,甚至在下樓時一下子摔個大趔趄。好不容易趕到機場,卻被機務人員告知:極端天氣,大雪封路,航班已被取消了。

聽到這話,孫不遲蹲在地上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她趕不過去了……

與此同時,獨在異國他鄉的蔣也文睜開了眼,這將是他在人世間看的最後一場雪。

左腿疼痛難忍,全身的骨頭也像被砸碎了一樣,比被施瓦辛格的大錘狠狠砸過還痛。

醫生說,病痛的折磨會使人的記憶退化。從前他最擅長寫作,現在卻寫不了了,因為他忘記了所學的知識。最開始是忘記了曾背過的古漢語詩句,後來忘記了複雜句式的組成,也忘記了形容詞、副詞等詞性的使用。到最後,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構造的武俠世界。

可他還記得一件事情,有個女生說要陪他看一輩子的雪。蔣也文緩慢地撫上胸口,不遲,這裏的雪也會下到你那裏嗎?

我心尖上的雪也會下到你那裏嗎?

北雪遇見了南山又怎樣,他永遠都落不到南山。窗外又是白絨映天,他喃喃自語:“孫不遲啊孫不遲,可你還是遲到了。”

尾聲

孫不遲生於珠海的某個小鎮,一路考到北京,也不過是為了見見她從沒見過的北方雪國,後來有個人在她的心裏下了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

誰說北雪落不到南山?她心的一角,明明已經建起白雪的國。

她替他去了甘肅,看過祁連山上的白雪,看過了長河落日和黃沙漫天,也走過了他在武俠小說描寫過的的玉門關、平涼、張掖……最後一站是敦煌,有劇組在這取景拍戲,她看著男演員偽裝成少俠模樣,拿著一把羌笛,恣意風流的模樣讓她想起了某個人。

科學家曾懷疑世界上存在著平行宇宙,若你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不好,那在平行世界的你,一定過著理想中的生活。

蔣也文,希望在平行世界裏的你,也像這個少俠一樣自由隨風,仗劍走天涯。

忽然有陣風吹來,揚起滿地黃沙,不知是被沙子迷眼還是情上心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仿佛又看見了初遇的那場大雪,她的鞋子打滑,他就扶著她小心翼翼往前走……

前二十年,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雪。剩下的幾十年,也不可能再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