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太陽逐漸落幕,本就蒼茫的空間更加暗沉,年輕人唇色泛白,眼珠子瘋狂轉動,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嘉樹隨意地看了看周圍,將身邊的景象記在腦裏。
泥濘、沒有盡頭的小路,一側是枯萎的田地,另外一側卻是蜿蜒的髒水溝,水溝已然幹涸,裂開道道猙獰的求生路徑般的痕跡。遠處山腳邊玩鬧的小孩終於開始走動,蹦蹦跳跳的,仿佛天色依舊明亮。
由遠及近,郎朗清脆的歌聲漸漸響起。
“紅色手印緊鎖的抽屜,閃電撕裂天際,埋葬在莊園前的墓地,守墓人抹去了記憶,多年前的悲劇絕口不提,冰涼的液體滴在後頸,彌漫開濃鬱的血腥……”
孩童聲音稚嫩,然而在這個空曠幽寂的地方,卻格外滲人。
“隱藏在陰影裏的白色裙角染上了灰……”
嘉樹皺眉,下意識看屁股下的外套,頓時被嚇得跳了起來。
原本的白外套悄無聲息地變成了一條白色吊帶長裙,裙角照應歌詞,沾著些許灰塵。
“稚嫩的聲音詢問誰在聆聽——”
小孩逐漸靠近,已然接近他們三人先前停下的位置。
“啊——”
“是伴隨尖叫消失的生命——”
那年輕人的慘叫聲與稚童的歌聲相融,在場唯一兩個正常人皆是被嚇了一跳。側頭看去,那個奇怪的年輕人倒地口吐白沫。
男人大膽地蹲下身,摸了一下他的脖子。
“沒有心跳了。”
“那幾個小屁孩也不見了。”嘉樹悠悠說道,要不是男人膽子大,估計就被臨時隊友嚇死了。
男人覷了他一眼,突然伸手遞給嘉樹一張名片,“我是曹廓,今年28歲。”名片玄黑,邊角鑲著金線,僅有一個名字和電話號碼。
“……”嘉樹沉默兩秒,接過名片看了眼,非常高冷地回了三個字,“馬嘉樹。”
“他剛才叫了一聲就沒氣了,那麼這些歌詞應該是對應的,我們離開這裏的方法會不會在歌詞裏?”曹廓冷靜分析。
“他衣服是不是沾了點什麼。”
曹廓聞言將年輕人翻了過來,探手一摸,湊到鼻間輕嗅。
“是血。”
嘉樹忽然毫無感情地重複了一遍先前小孩子們唱的歌,聲色冷淡又沒有感情,像是提線木偶,在黑夜中比之那群孩童不遑多讓的恐怖。
曹廓還算冷靜地聽他念著歌詞,不覺得恐怖,反倒暗暗讚歎對方記憶力絕佳,在這樣的環境還能聽一遍就記住。
“抽屜、閃電、墓地、莊園、悲劇、失憶、還有白裙……這歌詞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曹廓看著這空蕩蕩的鄉間小路,實在無能為力。
“一直走就是白費功夫,這附近應該有什麼破局的關鍵。你手機還有電嗎?”
“有,但是沒有信號了。”曹廓摁亮手機屏幕,電量還剩百分之六十。
禮尚往來,嘉樹也把自己的手機電量給他看,差不多還有七十。這倒是讓曹廓有些驚訝,還以為現在的年輕人特別依賴手機,不會剩多少電量。
“我提議的,那今晚我先開手電筒,你關機。”嘉樹將手機調成超級省電模式,這才打開手電筒。“曹廓,你在發什麼愣,那邊那個田裏多了個東西,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走近了,發現田中央擺著一個殘破的八音寶盒,寶盒上的小女孩倔強地轉圈唱歌。
“女孩……你……為什麼……墊腳尖……”
兩人對視一眼,曹廓順手撿了個枯樹枝,迅速敲在八音寶盒身上,歌聲停止片刻,徹底報廢的八音寶盒再次歌唱,聲音尖銳卡頓,一直重複著那句歌詞。
“讓開,我來。”嘉樹從褲兜裏取出一副手套戴上,緊皺眉頭將這個八音寶盒拆了。
他的動作很迅速,平日應該沒少組裝拆卸這些機械類的東西。一層層拆下來,在裏麵取出來一個做工精美的小鑰匙。
“嘖……”嘉樹看了眼髒汙的手套,不耐煩地將鑰匙丟給曹廓,雖然不爽,但考慮自己隻有這一副手套最終還是戴在手上沒有摘下。“等下你開鎖。”
“好。”曹廓看他滿臉煩悶卻無可奈何,格外溫柔地應下。
兩人在附近搜索一番,始終一無所獲,總算放棄,回到原先的位置休息。曹廓隨機找了個石墩坐著,嘉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坐回原位。借著月光在周圍觀察,看看有沒有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