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在棺材裏。
我是個傻子,我總在想,人為什麼要睡覺,為什麼要吃飯。如果人不需要這些,就能在棺材裏安個插座,永遠的在棺材裏活著。
餘華老師的《活著》是這麼寫的: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
現在是淩晨,病房很昏暗。我躺在病床上,望著永遠亮著燈的走廊,覺得餘華老師說得很對,但我不想覺得他是對的。
我剛做了手術。
我的喉嚨很痛,每次補水與進食,都是一次折磨的開始。眼淚不住的滲出,耳道開始濕潤,鼻液混著新血和血塊被帶出來。每一次吞咽都能扯動所有發炎的地方,異物感、血液感和痛苦感讓喉嚨發苦發甜,繼而分泌更多液體。
嗓子已經啞了,在疼痛的咳嗽中咳出血塊。鼻子不能呼吸,嘴唇也已幹裂。因為一直張著嘴,上下牙間不能給到足夠的壓力,牙槽開始鬆動酸痛。
鼻孔因為一直流血,皮膚也被擦爛,時不時發出灼燒感
很困,再加上鼻腔內壓升高,導致眼壓奇高無比,高的眼珠都要被擠出來了。
用力閉眼,腦子就會發暈,眼前就會發黑,每次閉上眼都不想再睜開。
可我就是睡不著。
我的腦內閃著光,身體很疲憊,可大腦卻很興奮。這種情況曾多次出現,我也與朋友說過。
我是這麼形容的:我感覺我的身上背了座山,而我在天上自由的飄。
她說,這很有趣,不愧是你。
她經常對我說“不愧是你”,可我想,這隻是我的真實想法。
每個人應該都有很多真實想法,這些想法總是荒誕不經,總是靈光一現。
每個人其實都很有趣,因為人們的感受並不相通。感受被說出來,能給人新鮮感,就是樂子,就是有趣。
我很早就明白了這一點,我知道我說的東西,其實就是別人的樂子,但我不在乎,我隻是想說,隻是想宣泄。
人如果不在乎,應該都是迷茫的。
活著卻很迷茫,感覺活著沒有希望,又為著一點點希望而繼續活著。現實與理想來回碾壓我的肉體與靈魂。
我曾無數次的想象,人工智能可以取代人類的體力勞作,可以徹底的解放人類的勞動力。人們可以有更多時間追逐夢想,參與藝術,享受生活,可以不再因為現實的苦難而受折磨。
但現實卻反過來了,AI創作藝術的能力越來越高,人類卻還在生活中掙紮。而我也是其中的一個。
也許是因為我窮吧,不僅窮還清楚的知道,自己難以翻身。麻木也許會很輕鬆,但我不想要麻木的活著,不想隻是單純的活著,不想……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我想要活的快樂,哪怕隻有一瞬。
這是迷茫,所以這也是不迷茫。為了希望活著,為了那一瞬的快樂而活著,為了情緒價值而活著,就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
看起來漫無目的,但卻是有目的的,所以並不迷茫。
餘華老師說的很對,但我不想覺得這是對的。
我躺在病床上,痛得虛弱。我玩不動手機,隻能麻木的閉眼養神。
我是年輕人,家裏窮。我跟所有同齡人一樣,都被長輩們給予厚望,被要求做各種各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