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最難追憶的一年,
一個荒涼的十月的夜晚……”
亨伯特朗讀著詩句,來自埃德加·艾倫·坡:
“就在那朦朧的奧珀湖邊……”
洛麗塔沒有注意聽詩句,她的心跑到了一隻小兔子身上。
兔子乖巧地啃草,隨即跑了出門去。
洛麗塔追逐兔子而去。
亨伯特講到精彩處,一轉頭卻發現洛麗塔不見了。他慌張地追出門,發現洛麗塔正和一個年輕男子攀談。亨伯特與洛麗塔爭吵起來。
亨伯特滿腹愁苦和自責:“我昏了頭。我正在念一首詩,忽然產生一個恐怖不安的念頭,以為你就此一去不回了——也許你從來就不存在……”
洛麗塔的臉上有一種寵溺與驕縱:“我不管你說什麼。你不能對我這樣。”
亨伯特說:“明白了,明白了。請你原諒我,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我是一個傻瓜,我以為你離開了。”
洛麗塔的心落下來,若有所失地擲出一片言語:“我沒有什麼地方可去。”
鏡子旋轉,夢返現實。
那段月光下情人的獨白餘音嫋嫋,同樣是月下,搭戲的兩人之間有了一刻靜默。
沈千眠飾演亨伯特,他似乎帶上了那張麵具,清俊的麵孔變得易碎、脆弱、蒼老、神經質。
林印水則表演洛麗塔,她的臉本就看不出時光的流逝,精致的演技使她看上去非常青澀,仿佛剛剛墜入愛河的少女。
月光映照空曠的鏡屋,經過無數折射映照在兩個人的臉上,他們一起搭戲已久。
兩張有故事的臉,兩雙藏著老靈魂的眸子。
月光流轉,兩顆孤獨的心碰到了一起。
沈千眠有一種奇異的想法,這位出道期間完全沒有緋聞的林前輩,的確是個完美的戲劇繆斯,但她一顰一笑中的故事,卻藏滿了秘密。
在這所寂靜的宅子裏,沈千眠仿佛看到了某個幽靈,靜靜站在林印水背後。
“我該回去了。林前輩辛苦了。”沈千眠說。
“現在你心裏一定有答案,對於我最初提的問題。”林印水滿意地注視著沈千眠。
“是的,林老師。”沈千眠用左手輕輕拍拍心口,“這裏已經明白了。”
我想聽聽這一段,林印水指著劇本的一處。沈千眠點點頭。
“.......對你的丈夫以誠以待,別讓別的家夥碰你,別跟陌生人說話,我希望你愛護你的孩子。我希望他是個男孩。那個做你丈夫的人,我希望,能永遠待你好,不然,我的鬼魂會想黑霧一樣籠罩他,尾隨他,把他的每一根神經都撕裂”。
沈千眠咬牙切齒地說,優雅的臉上粗獷迸濺,募得,他的眼光輕柔下來:“為著永恒的你,我願與你分享,我的洛麗塔。”
鏡子裏是一張情緒收束有度的臉,粗獷的男性線條藏在陰影裏,像一隻孤狼蓄力待發。與進入黑宅之前的沈千眠完全判若兩人。
在黑宅的幾個小時,沈千眠向印水前輩學習表演,學習她的舉手投足,一招一式。隻要聽到她那有穿透力的嗓音,心就自然起舞。那張無形的麵具,牢牢縛在沈千眠臉上,猶如古代的狐仙附體一般。
林印水說:“千眠,你帶上麵具的那一刻,一道轉瞬即逝的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善用你的麵具吧,從此,你的天賦可以在演藝圈立足,再也不會被嘲笑為“木美人”了。”
沈千眠參加了第二天的試鏡,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他被選為亨伯特的扮演者。某些奇怪的命運齒輪咬合,又徐徐轉動起來。他離黑宅的秘密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