煢煢遊鏡女,久歲渡長生。
夜景未窮見,煙水渺無津。
青鳥傳緋葉,地籟聆咒音。
疏影雲夢裏,詩琴頌杳聲。
——天竺《河女神甘伽經》
寒夜,冰冷的霧氣彌漫,竹篦、貓兒、白瑪屏息佇立。
這是一個長夜。
晨曦微明,三人戰戰兢兢地推開農舍門。婦人與她的丈夫迎三人用早膳。
五個人圍坐桌邊,各懷心事。
兩個天竺人沒有上桌,沒有人提起他們。白瑪問了一句,料到婦人會對兩個天竺人的去向模棱兩可。
也果真如此。
“他們天未明便走了。”婦人說。
“來到別人的地界,卻不按別人的規矩辦事,可謂是一種打擾。”武人附和。
貓兒聽到這段話,覺得異常諷刺。明明是打劫者,卻義正言辭。
“看來天竺人的風評不佳的,為何?”白瑪問。
“隻是看不慣他們姓喜豪奢。”婦人按住了丈夫的手,說道。
畢竟路途遙遙,午時,竹篦、白瑪、貓兒告辭,繼續上路。
“隻是我不明白天竺人的幾句話,通向世界的鑰匙是什麼?尋找她的“她”又是誰?可惜兩個天竺人已死,沒人去問了。”竹篦說。
“別想太多,你能活著出來已是萬幸。何況僧侶還在後麵追呢。我們不能停下了。”貓兒打趣道,但她心裏也疑竇重重:“她”會是自己嗎?
“提到鑰匙,我卻有一個想法。”貓兒說,“關於恒河女神。恒河水在天竺人眼中有某種魔力。”
貓兒閉上雙眼,她猶自記得自己的貓原身浸沒在水裏的感覺。
那條途徑白瑪家小樓的河,是不是也有某種魔力,或是恒河的一個小小支流呢?
月烏在頭頂沉懸,光芒清冷憂鬱。
貓兒浸沒在河水裏,向上天祈禱。河水貫穿小貓雪白的胸腹,她隻覺得冷嗖嗖的。
懇求神靈垂憐,懇求做人。不知為何,擁有人的靈智,自己卻依舊是貓兒。
想站起來,親手觸摸高聳的佛鐸。想像白瑪一樣,擁有慈愛的父與母。甚至想擁有天下女子都傾慕的心上人。
為什麼不可以呢?
太不公平,太不公平。
一隻虛幻的手撫上貓兒的額頭。
如你所願......
貓兒結束了回憶,隻覺得“貓生”屬於“已往之不諫”,實在不願回顧。
但那冰涼刺骨的河水,就像一把鑰匙,開啟了嶄新的命運。
遇到家鄉的話題,貓兒侃侃而談:“恒河水有特別的魔力,那魔力來自恒河女神甘伽。傳說:當恒河流向人間時,天界眾生也祈禱恒河水進入天堂,助他們淨化自己的罪過。因此恒河貫通天界與人間,宛如一把鑰匙。”
通向天界的鑰匙,通向世界的鑰匙。
白瑪告訴竹篦與貓兒自己在浴佛節前的預言。三人的碎片,被緩緩拚湊起來。
菩薩、預言中的兩個人、通向卍、鑰匙
傍晚,天空一片蒼茫,記憶裏的鍾聲響起,回音陣陣,悠遠不息。記憶會褪色,鍾聲卻不曾削減。信仰、命運、罪孽,不知為何,像銜尾蛇一般纏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