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熱浪衝天。
夏陽城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暑氣。
今年夏熱來得又猛又快,太陽炙烤著大地,城中草木曬得毫無生氣,蔫著葉子耷拉在枝幹上。
官道地麵也曬得滾燙,街道司甚至專門派了人拉著筒車在道上灑水降溫。
而蕭棠如今也已入學三月有餘了。
每日卯正起床,收拾東西前往沈家,從辰初授課至午正,下午便去遂山教場同齊追跟隨符虎打拳,順道學習馭馬。
關於拜符虎一事蕭棠也沒打算瞞著家裏人,直接告訴了江氏和蕭瀾。
蕭瀾聽聞此事,當天便請符虎把酒夜談。
不知符虎如何說動了他,蕭瀾回來便點了頭。
還特意從蕭家兵中挑選了兩個有些身手的女侍跟隨在蕭棠身邊。
未初,蕭棠帶著兩個女侍乘著馬車到了遂山教場。
到了教場的馬場處,齊追拉著她的赤雲覆雪迎上來接她。
蕭棠抬手摘掉頭上的帷帽遞給一旁的步寧,走上前牽著自己的馬兒,用手輕輕捋了捋它的毛發。
這是蕭瀾送給她的那頭赤毛馬駒,如今便在教場養著,供她馭馬騎行。
她半天不曾沒聽到齊追說話,有些不習慣地回頭看他,卻見齊追抿著唇,一臉凝重。
“怎麼了?麵色如此不好?”
齊追抬手扶著她踩上馬鐙,麵色沉沉:“我今早上朝,剛從宮中回來。”
蕭棠點點頭,坐上馬背。
齊追自從八歲襲爵後,按照禮製便要上早朝,不過聖人礙於他的年紀太小,所以特批無要事可不用上朝。
那麼,齊追今日上朝,便說明朝堂上出事了。
果然,齊追冷聲開口:“西北傳來戰報,契獨七部與北部的柔竭三部達成聯盟,此時兵威大振,已成破竹之勢,越過皓崖山往東推進,眼下已經連下漠西八座城池”
蕭棠聞言眼皮微跳。
大昭王朝邊境向來動蕩不安,正西有契獨七部、西北有柔竭三部,西南有躂真及附屬小國。
他們盤踞在大昭西部,對大昭邊鎮虎視眈眈,每逢遇到冬日寒潮與夏日大旱便會蠢蠢欲動。
而在這三大部落製汗國裏,契獨七部兵力最強,如今與柔竭結盟,更是如虎添翼。
齊追憤恨地翻上馬背,咬牙道:“西北朔臨軍鎮和隴陽軍鎮大旱,平北都護府上奏兵糧不足,而臨近的平西都護府又調不出多餘兵糧,可偏偏潁淮河前幾日泛濫,束西道大澇,朝廷行至平北都護府的主路被毀,軍糧調不過去。”
“平西都護府的都護烏平奉命與契獨可汗協討。”
齊追拳頭攥地哢哢響,“契獨那群蠻賊提出要求迎娶大昭嫡公主,或是納質子於其部,定期上貢,割讓漠西城池十座。”
蕭棠聞言眉頭緊蹙:“竟然如此獅子大開口!那今日朝堂上怎麼說?”
“如今朝堂上分為主戰派和主和派。”
“齊家軍士多年來在漠西與契獨打交道,自是知道契獨的作戰習慣,虎叔叔上奏請求率兵征討契獨,以陳太尉為首的主和派對這個提議大加駁斥。”
“為何?”
“陳太尉稱主道不通,輔道曲折,即便快馬加鞭也需一個月的路程才能到漠西。”
蕭棠沉下眸光。
確實,到時候契獨和柔竭早就打到家門口了,若是躂真再摻一腳,後果不堪設想。
齊追目光嘲弄,憎恨地說:“所以他們就打算縮著腦袋力求主和,當個縮頭烏龜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