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
安澤郡公夫人陳氏在城南別山舉辦跑馬宴,邀請了京中官府貴眷。
安澤郡公的兒子吳曦如今在京中擔任羽林大將軍,今年二十有四,是皇帝麵前有頭有臉的大紅人。
吳曦前年妻子病逝,如今過了一年守喪期,陳氏便想著給兒子再找個繼室。
各家府中夫人皆知陳氏此次舉辦跑馬宴的意圖,家中有適齡郎君女娘的,也都想借著這個機會互相相看,江氏收到帖子,自然也不想錯過。
如今蕭藺已經到了弱冠之年,他這個年紀的郎君有的已經作人父了,蕭藺卻一點也不著急,夏陽城中有女娘的好人家明裏暗裏問了好幾次,蕭藺也沒有個態度,不如這次讓他直接相看去。
蕭荷也早就到了議親年紀,不能跟著蕭藺往後拖。
蕭茉明年也要及笄,也該早些留意著。
蕭棠和齊追兩小無猜,兩人基本就定下了,不用她再操心。
隻有前麵這三個最為緊要。
蕭藺向來不喜歡湊這種熱鬧,但是江氏不依不饒,軟硬兼施,磨得蕭藺實在受不了了,隻好點了頭。
白露那日秋風輕拂,藍空萬裏。
城南別山的跑馬場上旌旗飄揚,樂師班子於看台兩側奏著時下流傳的樂曲。
看台上擺放了數十張桌椅,仆從們按著家世門第依次引著貴人們入座。
因著上次長公主府中的刺殺一事,安澤郡公這次調派了一大批侍從在別山內外巡視。
蕭棠也帶著有身手的步名步寧二人。
蕭家一眾人到時,馬場上就已經有郎君女娘策馬擊鞠。
他們身著輕便利索的球服,驟驅擊拂,風驅電逝。
蕭棠看得心癢,這幾年她時常跟著齊追蕭荷一起玩兒,也是一個擊鞠好手。
她一眼便看到了其中正揮動著球杖的齊追,他於空中運鞠,電光火石之間,七寶球正中一尺大小的球門。
蕭荷叼著不知從哪裏拽來的馬尾草,摩拳擦掌:“齊追江楓延這兩個家夥已經上場了,五妹妹,走,咱倆去煞煞他們的威風。”
蕭棠拉著蕭茉去換衣服,蕭茉搖頭,蕭棠這才看到了坐在看台上,被簇擁著的祁王。
蕭棠悟了,似笑非笑地鬆開了蕭棠的手。
蕭藺素來不喜這些,便站在看台上看著馬場上意氣風發的少年。
正在馬背上舞著球杖的江楓延似有所感,驀然抬頭,穿過草場上的眾人,看向站台上的蕭藺。
一旁的江氏見蕭藺盯著馬場發呆,拉了拉蕭藺道:“今日跑馬宴上女娘那般多,你留意看看,哪個喜歡便告訴阿娘。”
蕭藺沒有感情地“嗯”了一聲,又抬眼看向馬場。
江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回身與前來見禮的郡公夫人說話。
蕭棠在去馬場的路上看見沈溪芷,忙迎上去:“溪芷!”
沈溪芷身著素白短襦小袖衫,外套海波紋青色半臂,下著水藍間色襦裙,頭挽高髻,麵容柔美,站在那裏宛若溪邊枝頭綻放的白芷花。
沈溪芷瞧著她和蕭茉,見她們手裏拿著雕花彎月球杖,身穿窄袖袍,腳踩齊膝長筒皮靴,笑著道:“你們這是要上場擊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