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就是氣勢不能輸。
王匡眼冒金星,腦子裏嗡嗡亂響。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否則眼前之人,又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兒子?用勇氣可嘉都不足以來形容,一定要想個詞的話,隻能是……嗯,視死如歸!
“哈哈哈……”韓浩突然大笑起來,“想不到啊,想不到,王使君,令公子還有這等深湛的演技。某非當浩是傻瓜嗎?會中你們父子這麼粗淺的激將法?”
他算是琢磨過味兒了,一個連兔子都害怕的公子哥兒,怎麼突然變成視死如歸的勇士?肯定是雙簧,想激得自己沉不住氣。可惜,自己自幼熟讀兵書戰策,豈是這等小伎倆能瞞得過的?
“韓浩,本將敬你忠心為國,禮遇有加,卻容不得你血口噴人!”王匡琢磨不透兒子的變化,對韓浩的指控卻很惱火,反應也很快。
“哼,容得你這個郡守放火,卻容不得別人點燈麼?”韓浩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譏。
“你……”
這一次,王羽卻不著急搶回話題的主導權了。沒錯,他用的就是激將法,目標卻不是韓浩,而是他老爹。
順利的話,接下來甚至都不用他再多說什麼,自會有人幫忙。
果不其然,眼見王匡怒發如狂,韓浩突然冷笑道:“使君既要進兵,公子又來請戰,不若就從公子所請,如有勝績,某就陪你父子往洛陽走上一遭,如何?”
“便如此……”王匡憤怒的一甩手,眼見著就要答應下來。
就在王羽按捺不住的要搶前應命,把生米做成熟飯的節骨眼上,突然有人輕咳了一聲。結果,壞菜了!
王匡一個恍惚,眼神恢複了清明,最後一個字也給咽了回去。
我靠!誰這麼缺德,壞老子大事?
王羽一口氣憋住,循聲而視,卻見正是那位蔡姓老者,後者溫和的笑著,那表情分明再說:不用客氣,應該做的。
我擦,感情你還以為做的是好事麼?
“此事,還當從長計議……”
從長!西涼軍才不會等你慢慢計議呢!也罷,反正也沒指望幾句話就忽悠能達成目標,錯失了最高目標,退而求其次也不失為良策。
王羽做出了致命一擊。
他故作義憤狀,高聲道:“自中平元年以來,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大漢帝國,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大廈將傾之際,豈能沒人挺身而出?”
打斷了老爹的話,王羽用近乎吼叫的聲音喝道:“大漢養士四百載,仗義死節,就在今朝!孩兒再次請命,巡視南岸,務必不使西涼兵馬有潛越之機!請父親成全!”
鏗鏘有力!
擲地有聲!
“好,好,好!不愧是我泰山王家之後,為父從你所請,便由王……”
王匡依然不知道兒子為何有了這樣的變化,但王羽這番話,著實打動了他,使得他熱血沸騰,熱淚盈眶,哪裏又說得出個不字來?當日讓王羽隨哨騎出巡的,正是王匡自己。這個要求完全不過分,比領兵出征容易接受得多。
至於具體的原因,王匡想不通,也無暇去想,隻當是由於某些未知的原因,兒子幡然醒悟,浪子回頭了。最關鍵的,有韓浩在這裏看著,他也沒法細問,更丟不起那個人。
那蔡姓老者也沒了動靜。之前兩次,王羽說的都是武人的套路,最後這次,卻是典型的文人說辭。他是當世大儒,乍聽就已是震驚,默誦幾遍,更是覺得意味無窮。
回想大漢王朝曾經的輝煌,再看看時下的局勢,他這個漢家老臣又豈能無動於衷?如果不是克製力足夠好,他現在已經老淚縱橫了。
韓浩直接就聽傻了。
若說是演戲吧,王匡下的本錢也太大了!何況,這效果也很奇怪,似乎不是要激別人做什麼,就是把他自己的兒子送到危險地帶去了,目的何在?
“父親,孩兒想自行挑選從者。”
“也好。”王匡下意識點頭。
他今天受的震動太多太大,已經沒精力去想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了。反正是自家的隊伍,就當考驗兒子作為上位者的眼光了。
“孩兒定然不負所托。”反主為客的再一舉拳,王羽一轉身,昂然而出,氣勢比進來的時候更盛。
出了帳門,他才長出了口氣:呼,就為了個向導兼打下手的,哥容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