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是我,你五姥姥家的四表叔家的六表哥啊!別放箭啊,就算不念親戚這層關係,也得想想咱們的交情啊?咱們當年一起下河摸過魚,一起偷過別人家的雞,還一起去看過隔壁張寡婦洗澡……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大牛……”
河內郡統共也沒多大個地方,北邊控製在袁紹手裏麵,還有一些地方被呂布給占了,張楊實際控製的地盤隻有以治所懷縣為中心,西起溫縣,東至武德的一塊地方。
除去他本部的三千上黨軍,他的一萬大軍中,足足有七千河內軍,招兵的範圍卻隻是區區數縣之地。於是乎,這上陣父子兵的情形,在他的軍中是比比皆是。
平時有助於增強凝聚力,但遇上眼下這情況,那就隻有反作用了。
被潰兵們夾七雜八一頓認親,弓箭手直接啞火了一大半,甭管親戚關係有多遠,那也是親族。士大夫們講究親親相隱,小兵們又何嚐不念骨血親緣?
等到孫軍侯終於意識到不對,想要補救的時候,已經是來不及了。
潰兵衝到了車陣前被擋住,毫不猶豫的用手推,用腳踹,用肩膀頂,破壞起障礙物來。外麵破壞不算,裏麵還有幫忙的,這些人一邊高呼著親戚的名字,一邊賣力的拆卸起車陣來。
他們倒不是要投降,隻是單純的想要把親人接進來,避過青州鐵騎的追殺罷了。至於說這樣做,會對車陣造成破壞——那有什麼?車陣這麼長,缺個一架兩架的車,也沒啥大不了的。原本能擋住,現在還是能擋住,原本就擋不住,現在拆不拆,很重要麼?
當然很重要,沒有大車擋著,戰馬隨便一跳,就衝進來了。
第一個衝進來的正是太史慈。
“擋我者死,降者不殺!”他大吼一聲,長槍化作點點寒星,置雜兵們於不顧,準確無比的找上了督戰的軍官。
長鋒刺入了軍官的脖頸,巨大衝擊力集中在拓木製成的槍杆上,使得槍杆彎成了一彎新月。隨即,槍杆猛地彈直,將吸納的衝擊力一並爆發在人體上,重重的甩了出去,砸進了人群之中。
太史慈甩了甩頭,既是為了避開飛濺的鮮血,同樣是出於對不能自報姓名,震懾敵膽的不滿。相對而言,倒是不能用常用的武器,給他帶來的煩惱更少些。
“是青州的趙雲!白馬銀槍的趙子龍,快跑啊!”耳邊傳來陣陣慘叫聲,太史慈又磨了磨牙:“子龍,哥哥這也算是幫你揚名了,等回來後,少不得要多請兩頓酒。”
他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是悶頭廝殺。順著他殺開的血路,後續的騎兵魚貫而入,眼見著就奠定了勝局。
其間也不是沒遭遇抵抗,孫軍侯帶著他的嫡係發動了一波反撲。主將身先士卒倒是很能激勵士氣,可主將一個照麵就被敵將給挑殺,效果就是相反的了,他的武藝怎麼比得了太史慈?
看似艱苦的戰鬥,轉眼間就拿下了。
裴元紹趕到的同時,車陣內再沒有站立之人,除了死了的,就是趴著或者蹲著的。
“老裴,這裏交給你了,某去也。”太史慈打了聲招呼,馬不停蹄的向北疾馳而去。
“放心,放心好了。”裴元紹有些悵然的望著那股煙塵,馳騁沙場,縱橫無敵,哪個男兒不向往?隻可惜,自己的騎術差得太多,跟不上隊伍啊。
……
跟不上隊伍,其實未嚐不是一種幸福,北路的河內軍將士,就是這麼想的。
連續撲了幾個空,到了馮家集一帶,終於看到人煙了,還沒來得及激動,友軍的求援信號就出現了。於是,大夥兒趕忙調轉方向,向南麵展開急行軍。
結果,距離求援信號發出還不到半刻,居然在行軍途中,遭遇了青州精騎!
青州鐵騎現身,還不算完,身後又出現了數以千計的暴民,黑壓壓的一大片,個個麵目猙獰,仿佛張角複生,再次使出了妖法召喚出來的妖兵一樣。
前狼後虎,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北路軍不出意外的崩潰了。領軍的將官甚至連太史慈的臉都沒看到,就很憋屈的在潰逃中,被同袍推擠而倒,踩踏而死了。
直到死,他也沒想明白,到底是友軍的信號是假的?還是敵軍強大到可以在瞬間擊潰一千步卒,然後又如風一般轉戰數十裏外,龍精虎猛的擊敗另外一千兵馬啊?
他怎麼想不重要,事實就是楊醜的三千大軍,已經覆滅了一多半。而太史慈和他的騎兵們卻沒耗費多少力氣,更換了戰馬之後,他們再次如風般轉進,這一次,則是將目標指向了楊醜!
結果,不言而喻。(。